手裡的褐色茶碗,碗壁上落滿細碎的白點。
“梅老先生那隻,叫傲雪。有祝願長輩長壽的意涵。”井池雪美抬起頭,又對祝紅道:“母親用的是心香。”
祝紅手裡的不是陶器,而是一隻用紫玉雕成茶碗。這麼大的紫玉,卻通體晶瑩,看著就賞心悅目,用來喝茶,似乎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了。
“都是古董啊,老夫有福了。”梅葉似笑非笑的看著祝童。
三隻茶碗都非同小可,任何一隻拿到拍賣會上都會引起轟動。可井池雪美竟然隨身帶著這麼一堆寶貝來中國,在座的幾個都是明白人,看出井池雪美小姐對這次茶會蓄謀已久了。
“童兒,喝茶。”祝紅道。
“好的,母親。”祝童將茶碗放到茶臺上,井池雪美又斟了半杯,舉送給祝童。她的表情還是那麼莊重,眼裡卻露出一絲喜悅。
飲完茶,井池雪美小姐去換衣服。
“花間女郎只鬥草,贏得珠璣滿鬥歸。雪美小姐是有心人。”梅葉回味著留香,嘆道。
祝紅望著系雲軒外的桃林,對祝童說:“媽媽不干涉你的事,葉兒很不錯,能找到這樣的媳婦是你的福氣。雪美小姐是個苦命人,她需要一個支點。”
“知道了,母親。”祝童輕聲回答。心裡,對母親多了一份敬重。
井池雪美小姐現在的狀態很好,她在用一種不屈不撓的姿態奮鬥。人,每個階段都會有屬於那個階段的理想,也許,等井池雪美小姐真正的成熟起來,他才能徹底的鬆開那個曖昧的支點。
怪不得別人,這一切都是他主動招惹來的。井池雪美一直縮在一個堅硬的硬殼裡,是祝童打破了那隻硬殼,雖然當時有這樣那樣的客觀因素,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只用道理和理智去解決。
祝童以前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與井池雪美之間的關係,面對這個乖巧、倔強、任性的富豪繼承人,他總是硬不下心腸。現在,母親祝紅替他給出了一個看似清晰、卻不無模糊的答案。
“這就是母親啊。”梅葉似笑非笑地說。
“梅老有更好的建議嗎?”祝紅赫然道,沒有試圖掩飾自己對兒子的關愛與那一點私心。
“沒有……”梅葉思量了一會兒,搖頭道。
祝紅又道:“竹道尊走的時候,依蘭本有機會隨他而去。但是她說,最後的時刻,是她有了一絲猶豫。正是那瞬間的猶豫,依蘭才跌落凡塵。依蘭醒來後就沉寂了,後來,她說自己並不後悔。雪美身上有依蘭的影子,她們,更享受過程。”
“柳大姐知道那個世界?”梅葉不無羨慕地問。
“所以,鷹佛才想得到她的幫助。”祝紅收回目光,落在祝童臉上;“童兒,你還記得與索翁達活佛在梵淨山上發生的事嗎?”
“記得……我只記得昏倒前的事。”祝童忽然不敢肯定了。
系雲軒內靜下來,都在想著心事。
祝紅觀察得很細緻,在與祝童的梵淨山之戰以前,索翁達活佛是祝門掌門,在上海呆了一段長也不算短的時間。
那個時期,柳伊蘭對他沒有任何防備,索翁達有的是機會。但是,他並沒有做出任何接近柳伊蘭的舉動。從梵淨山下來後,鷹佛迴歸布天寺,他本宣佈要閉關兩年,卻在一個月後就出關,並把女活佛曲桑卓姆派來上海,邀請柳伊蘭去布天寺做客。
這表明,索翁達活佛在梵淨山上有了什麼感悟,因為這感悟,他甚至不能靜下心去閉關修煉。
“前幾天,我在梵淨山見到竹道尊的弟子凡星。你和凡星身上,與依蘭有一樣的氣息,竹道尊留下來的氣息。”祝紅打破了安靜,井池雪美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不遠處。
“緣來……如此。”祝童恍然,不禁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