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忒傻!”
沈黛坐在她旁邊,用白線纏起長肉粽,芸豆沙粽用花線、金絲蜜棗粽用紅線,纏了一半,忽聽二號裡蕭寶絡爆發出一聲極響的叱罵:“不要臉的小娼婦,趙麻子做了巡長,你就跟他眉來眼去,勾男人你倒在行。一雙眼睛轉來轉去,賊!人家哪,人家當你是暗門子!”
沈黛驚了一跳,失手把粽米散了一桌,信口道:“這個粽子葉不好使,怪難包的。”
白芙儂道:“胡說,分明是你的手笨。”□□看小主子抿著一點笑,分明是故意使壞,就幫腔道:“我看也是粽子葉不好。”白芙儂笑起來:“你們怪粽子葉,你們都別吃。”
那廂蔣麗榮不知道摔了什麼東西,玻璃聲響了一陣,道:“趙哥兒當了巡長,你是嫉妒吧?本來麼,哪有女人當巡長的事。我不過平日犟了幾句,你就這麼誣陷我!”
蕭寶絡甩手給了她一個耳光:“這屋裡哪一件是你的東西?你也配摔東西?你是想嫁了跟他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暗地裡偷偷拉手,好不要臉!”
蔣麗榮的眼鏡被打得歪在一邊,一雙小眼睛立刻瞪起來,冷笑道:“我爸都捨不得打我,你打我,你敢打我?”蕭寶絡的聲音一揚,震得窗戶紙半邊響,彷彿要全衚衕聽見:“我是打你,把你當親妹子似的,你在後頭陰我!我放賬做生意,你敢說沒在外頭講我的壞?你那窮鬼樣的爸不打你,你滾回去哪!老孃犯不著養一隻白眼狼,還不如養條狗,我給狗好吃好喝,還能聽它叫幾聲!”
沈黛聽著言語汙穢,不由皺了皺眉,等一會兒稍安靜了,才道:“各色的粽子,挑一笹籠出來,給六貝勒家送去?”白芙儂道:“好歹是個貝勒,連這一點粽子也看得中?”
沈黛笑道:“六福晉的身子一直不爽快,聽說連吃了幾個月八寶養榮丸,還是不見好。咱們送過去,是咱們的意思,他家看不看得上,那倒無所謂了。”
白芙儂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對面響起更尖銳的哭罵,隔著窗戶紙針一樣地扎進耳朵裡:“我也二十三了,哪能像你?你自個兒想著攀高枝兒,想成三十歲嫁不出去的老小姐,要拉得我也這樣麼?趙哥兒憑本事當了巡長,你就嫉妒!”
“老孃嫉妒他個屁!你也不問問,他半斤八兩屁都不會一個,巴結上陸公館的二少爺,給人家捧鞋人家都不要,賞他一個巡長。你去呀!去跟了他,趁早嫁過去,就當你死了,老孃也樂意!”
沈黛聽著“陸公館”一句,不由皺了皺眉頭,就聽□□道:“完了,這下可壞了。那蕭姑娘是東三片衚衕管事,那個姓趙的又成了巡長,可不要再找大夥的茬麼?”
巡長地位低微,連個正經的芝麻官也算不上,也向來選擇頗忠厚老實的人來當,白芙儂也暗覺得奇怪,道:“哪裡來的混混子,他也配。”
□□知道小主子從不說人一句壞,現在聽了這一句,不由拍手道:“連姑娘也說他壞,那真是壞得爛心了!”
卻說那一邊,蔣麗榮哭罵著甩門回了西屋,蕭寶絡一腔惡氣沒處使,便喊了一個心腹老媽子拿幾碗茶來,一口氣喝了,向她道:“小老媽,你看看,我怎麼樣對她,她怎麼樣對我?這小娼婦!趙麻子有個屁的本事?我告訴你,那天我在稻香村碰到他,他早一五一十跟我說了。他有個朋友,巴結上陸公館的二少陸亦嶸,吃酒的時候告訴他,他看中的那個女戲子花悅懌,是搞什麼恢復前清活動的,教他留神。你猜趙麻子怎麼著?他立馬求爺爺告奶奶,請人家幫著引薦給陸二少爺——就差給人家跪下!”
那小老媽道:“陸二少爺這樣的人物,怎麼肯見他?不過小姐,我聽說呀,皖系府裡是陸三少管事兒呢!”
蕭寶絡道:“你別打岔,只聽我說。聽人說,陸二少爺最喜歡交朋友,什麼三教九流,偷偷地都結交一點,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