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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心裡很高興,她願意有一個老師,再學一點兒東西,順便賺取小小的稿費,然而嘴上卻仍謙虛道:“我怕不太在行。”
蓋博從上海一路北上,沒有學會別的中國文化,獨獨學會“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精神,他很爽氣,又不太高興地直說:“不行?你怎麼不行?我看過你的文章,你很懂中文,又懂洋文。北平人,不,是你們這兒的所有人都有一個毛病,你們都太謙虛!你應該說‘我行’,‘沒問題’!”
沈黛答應了,她很喜歡老蓋博的英國式幽默。在好幾個月裡,這位歷史學家既是她的同事,又是她的老師。
他在工作的時候相當認真,而在下午,他總喜歡去西洋餐館休息。
“沈,我們去喝一杯!”蓋博和他的學生經常光顧西單的一家咖啡館,在那裡,他偶然地聊起牛津、劍橋。
沈黛道:“我的父親,他也在劍橋學史,他叫阿榮祿——或者用洋文名。您見過他麼?”她以為劍橋和北平一樣,但凡有些名氣的人,全城都會知道他。
從蓋博的大笑裡她看出了自己的渺小:“劍橋有很多人,太多了,我不認得他。而且,歐洲大陸上也有戰爭,它剛剛過去。也許你的父親已經不在劍橋,去了其他國家。”
沈黛想起父親已有很久不曾來信:“我很想去找他。”
“但不是現在!”蓋博重複了一遍戰後的混亂。
沈黛和蓋博聊到下午五點鐘才告別,一邊抬手遮著黃昏時候的日光,一邊往街上走。迎面慢慢地湧過來一群拿著宣傳單的學生,上面寫著什麼排演新文藝話劇《羅密歐與朱莉婭》。其中有兩個見她穿著一身湖藍色十樣錦綢衫,下頭繫著藏青色七幅綾子裙,只當她是個體面些的女校學生,馬上走過來道:“同學,這位同學!”
“咱們是明華中學校的學生,我叫姚曉寒,她是宋慧珍。”說話的女孩中等身材,穿著和沈黛差不多的湖藍色寬袖衣服,而那個叫宋慧珍的比她矮一些,臉也更圓潤。
沈黛一手抱著書,心裡只想著唐師傅家幾個小兒必定要久等她,只好歉笑一笑,道:“兩位同學,我正有急事,先走一步。”
姚曉寒當即從書包裡拿出紙筆,很熱情而理解地一笑:“那能否留一個地址?我們的劇社專排莎翁的長劇,《麥克白》、《查理六世》,哦,還有《伊莎貝拉》。咱們改天登門和你細聊。”
沈黛原想隨手編一個地址了事,但一看到她懇切的笑,順手就寫出了慶安胡同的地址。
過了幾天,姚曉寒和宋慧珍果然來了。
“像你這樣的相貌,可以演朱莉婭。或者,你可以演朱莉婭之母,咱們可以化裝!”姚曉寒道。
沈黛失笑,如實以告:“我不是什麼學生。”
“不是學生,並不是沒有學問呀。”宋慧珍也笑起來,她又說起莎翁的《麥克白》,嘆息了一聲,說:“現在咱們看的都是林先生的譯本,真正的洋文版——榮寶齋有印的,都是花體字,難懂的很。”
沈黛想起父親留下來幾本書,其中似乎就有打字機版本的《麥克白》,就道:“我這裡有的,不過得找一找,你明天來拿吧。”
第二天,兩人又登門拜訪,這次她們聊得更久、更深,大有一見如故之感。沈黛喜歡她們的真誠熱情,很願意交兩個朋友,而她們也佩服沈黛的學問性情。
不出一兩個月,她們就成了挺要好的朋友。
這天,姚曉寒兩人在西單的一家洋人飯館裡吃冰淇淋,一邊道:“一會兒上小黛家去?”宋慧珍提議去看電影:“咱們許久不上電影院了吧?聽說《吳越相爭》這部片子就挺好看,咱們給她搖一通電話,請她出來看。”
姚曉寒剛要叫好,忽然想起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