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顏睡蓮有些恍惚:是顏寧宵做的詞呢,不過是二個月的光景,全然不見初見時的靦腆之色,言談舉止間堪堪一個翩翩少年郎,從容得體,如今還大大方方和歌姬詞曲相合。名利如利刃,雕琢著人的心性。
顏如玉心中莫名一酸,咬牙看著顏睡蓮道:“誰能有睡蓮的福氣好?我們顏家本朝兩個解元,前一個,就是睡蓮的父親;這一個新顏解元,夏天時給睡蓮送過櫻桃!”
顏如玉大爆猛料,姚知芳和王素兒都瞪著眼瞅著睡蓮:“真的?!”
“我就住在她家隔壁,騙你們幹嘛?”顏如玉引火成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怎麼又扯上我!睡蓮心中長嘆——每當自己容忍到極點想要爆發時,顏如玉總會做點什麼讓自己釋懷原諒;同樣的,每當自己覺得可以和她相處融洽時,顏如玉又會做點什麼讓自己退避三尺。
這不,才好幾天,顏如玉就在席面上拿顏寧霄說事添堵。這種事情越解釋越麻煩,顏睡蓮乾脆裝無知女童:“他們家櫻桃很甜。”
啊!姚知芳抓著睡蓮肩膀使勁晃著,頗有一番瓊瑤劇男主角歇斯底里的味道,問出了席間三位女子的心聲:“誰問櫻桃甜不甜這些廢話?我只問你,他為什麼送你櫻桃?何時開始送?送了多久?你難道沒回送過謝禮?還有,你為什麼瞞住我們不說?”
睡蓮耍痴裝懵:“一件小事而已,我幹嘛要隱瞞?其他的,我哪裡記得那麼多?只記住櫻桃很甜。張嬤嬤,你記得不?”
張嬤嬤早就想插句話把此事撩開了,聽到睡蓮問起,真是覺得瞌睡遇到枕頭,便起身笑道:
“老身年紀大了,那裡記得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不過送櫻桃的緣由還是知曉的,我們夫人和顏解元母親時常來往,見他們家房子年久失修,那時恰好我們宅子也在修整,順道派工匠幫忙過去修瓦固牆,他母親感激,就命他送了些櫻桃——都是本家族人,互相照應,送些吃食再平常不過了。”
原來是長輩間的人情往來,難怪睡蓮不清楚。姚知芳和王素兒雖還有些不解,但涉及顏氏族人的家事,她們都懂得分寸,就不再提及此事。
顏如玉正欲再說幾句,見睡蓮朝她使勁眨眼,想了想還是忍住沒開口。
宴會結束後,顏如玉賴著和顏睡蓮坐一個馬車,途中顏如玉掐醒了昏昏欲睡的睡蓮,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瞪得老大,“肥蓮!那會子你朝我使眼色是什麼意思?”
“我是為你好,幫你遮掩呢。”顏睡蓮揉開眼睛,“其一、如今顏寧宵高中解元,前途無量;他又即將和你父親同在國子監讀書,是同窗。你卻在眾人面前提起他家境窘迫時的光景來,失了臉面。即使他不計較這些,可你父親定會數落你失禮的。”
“其二、他家孤兒寡母無餘錢修繕房屋,論理應該由咱們族裡幫忙。你祖父是族長,族裡事情多,他們母子又不曾開口求助,一時就沒照顧到。你以為族裡沒有人亂嚼舌根,說族長失職——。”
顏如玉捏緊睡蓮的胳膊,連連質問:“他們敢!”
“哎喲!疼疼疼!”顏睡蓮一個個把顏如玉的手指頭掰開,“即使現在不敢說,難保以後不會說。你倒好,非得嚷嚷出來讓外人都知道了,幸虧知芳和素兒都曉得厲害,沒繼續追問。”
顏如玉可憐兮兮道:“好妹妹,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成不?”
“放心,我們三個是肯定不會提這事的。”顏睡蓮無不擔憂的瞅著顏如玉,“只是到了京城,如玉姐姐一定要謹言慎行才是。”
“嗯。”顏如玉胡亂點點頭,心緒已經飄到千里之外的南京。
很多年以後,顏如玉驀然回首,記憶中遍地芙蓉的成都已成絕唱——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故鄉的景色,再也沒有回去過。
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