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聽二爺昨兒說起,倉上的戴良也走了。”
吳新登是銀庫的總管,戴良則是倉上的頭目,論地位,比林之孝也不差什麼。連這兩個都走了,手下的奴才們大約逃了不少。
探春覺得背上發冷,這些管家們平常與各府的管家互有往來,互通聲息,莫不是得了什麼訊兒?
王夫人嘆了口氣:“我這裡倒還有些體己,你先拿去用了罷。雖說不要大辦,也得看著像樣兒才成,不能叫自家人看著都失了體統。如今奴才們私底下說的話,已經難聽得狠了,你也得顧著咱們家的面子,別儘想著往裡省錢。”
這話,說得可有些重了。王熙鳳的臉上一陣兒的紅,一陣兒的白,偏又不能還嘴。在婆家,王夫人是她的嬸孃。在孃家,王夫人是她姑母。哪一個身份,都實足地壓著她一頭。
到得最後,也只掙出了那麼一句:“是,我總是盡力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平郡王
探春故意在外面又磨蹭了一會兒才走進去,王夫人把她叫到身邊:“三丫頭,你自個兒的繡活兒也要忙,卻還得幫襯著你鳳姐姐把這壽筵給辦了。平時倒也不忙什麼,只幫著替你鳳姐姐出些主意。”
“是。”探春乖順地應了,“鳳姐姐若有什麼要我做的,只管吩咐。”
王熙鳳本是個要強的,既然王夫人發了話,自然盡心盡力,施展了渾身的解數。探春也被她拉著看著這個,陪著那個,得了閒還去陪賈母說話,竟是半點空都沒有。
到了正日子,雖說不比八十大壽那樣的花團錦簇,但把庫房裡的紅毯子拿出來一溜兒的鋪上,再加上了些擺件兒,鋪陳出來倒也看著喜氣洋洋。
探春是真希望這喜氣,能把賈母衝得好了。於是便到賈母面前把一些鋪陳一樣樣兒地講與她聽,看著她眼中常常浮現的笑意,便覺得有了些指望。
雖然理智上明白中風的病人,要好起來很難。可是人的身體本就是醫學上的難解之謎,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奇蹟出現呢?
只要心中還有夢,就敢和命運對抗。
因為沒有請外人,一家大小便聚了一堂。雖各自的心時仍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但臉上總還是強顏歡笑。
賈珍帶著尤氏過來,勉強地插科打諢湊趣兒。就連賈赦和賈政,也放下了架子,和子侄們偶爾說笑幾句。
探春吩咐在賈母的房裡也擺了一桌,讓鴛鴦和琥珀幾個都在房裡用飯。又叫人把鴿子燉得極爛,下了長壽麵,端給賈母。
“但願老太太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賈赦舉杯祝願,餘者都跟著舉起了杯。探春並未飲酒,只以茶盞代替。
賈府如今在風雨飄搖中,這句話恐怕是所有人的心聲。探春遊目四顧,薛家姐妹固然自顧不瑕,無法來湊趣兒。就是史湘雲,也因兩位叔叔的事,被嬸子們拘在府裡。就是賈母中風,也只得來瞧過一回。臨走的時候,一向愛笑的她,也哭得跟什麼似的。
就是外面服侍的人,也不像以前那麼精神,看著也有些暮色的氣象。探春心下黯然,也打不起精神來說笑話兒。
就是王熙鳳,也顯得沉默多了。那成籮成筐的笑話兒,寧可爛在肚子裡,也不想說出來逗趣,因此氣氛便顯得有些悶。
賈寶玉坐於探春身側,莫名地嘆了口氣:“如今咱們家也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頭上那把劍就落下來……”
林黛玉嗔道:“別胡說了,若被舅舅聽見,準又是一頓訓斥。”
探春只是笑笑:“橫豎如今父親也打不起精神來,這也是實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嘴裡不說罷了。”
“怎麼會弄成這樣……”林黛玉嘆了口氣,“前兒林叔才送來了信,咱們的鋪子才開張幾個月,就有了這麼多的贏利。林叔的意思,他如今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