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是越來越壞了。陰晴不定,暴熱暴冷,像個孩子似的亂髮脾氣。
表姐從深圳過來,我去機場接她。在她到達北京以前,這裡剛剛下完一整場的雨,我正在外面,沒有帶傘,我從來都不帶傘。沒法出去攔計程車,只好一個人在樓道里徘徊。外面的暴雨鋪天蓋地,樓道里迴盪著冰冷的氣息,空無一人的古老的樓道,是五十年前的老式建築。像一塊古碧,透著沁潤的光澤,依稀可以看到當年的模樣,經歷了歲月,已是寒涼入骨。
突然想起我的大學老師。很想去看看他。撥通他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他的兒子,黃子暢,已經在上初中。他說,爸爸剛回家,正在睡覺,上午剛聽完研究生的畢業答辯。我想去,但又不###打擾他休息,只好猶猶豫豫地說,那,就算了吧。孩子說,要不你呆會兒來吧,五點半。
掛上電話,雨仍然沒有停止。我看看時間,下午###。我知道我已經沒有時間等到五點半了。飛機四點鐘到,我要去接我的表姐。她從深圳到北京來散心,順便給我過生日。
雨已經停了。姐姐在候機大廳裡等我。我們上了計程車。她比幾年前更加漂亮。上一次見她是在奶奶去世以前,一九九九年。奶奶病危,我們幾個她帶大的孩子從四面八方趕回去看她,一個也沒有少。奶奶在見到我們以後就奇蹟般地好了。她開始吃稀飯,還能自己下地走路。我們非常高興。
奶奶那時其實是迴光返照。姐姐說。
姐姐當時剛結婚一年。婚後的姐姐開始變得憔悴。不再化妝,成天就忙著哄寶貝睡覺。奶奶見到了剛出生的重外孫女,奶奶很高興。
那年回到北京以後我就大病了一場,整整半個月昏睡不醒。去醫院只查出是感冒,但感冒哪裡會這麼嚴重。說不清是得了什麼病。半個月後我終於醒來,可以從床上爬起來走路了,第二天就接到姑媽的電話,說奶奶死了。
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這場毫無因果的病是為奶奶生的。如果我繼續昏迷,也許奶奶就不會去世。
轉眼奶奶去世已經三年。姐姐的孩子也已經三歲,上了幼兒園。姐姐愛她像愛自己的眼睛。每當姐姐看見這個自己孕育的新生命,就覺得即使失去世界一切都不可惜。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我們一直在聊天。孩子大了,姐姐重新開始有時間照顧自己。她比以前更漂亮了,甚至比未婚的時候還要漂亮。姐夫脾氣不好,所有的人都勸她離婚,特別是姑媽。但是姐姐為了小孩,一直都在猶豫。
“她是幼兒園裡最淘氣的,誰都管不住她。”姐姐說,“但是她特別聰明,連老師都說她聰明。——我真不希望她因為我們心靈上受到傷害。”
“那等她長大,你也老了。”我說。
姐姐不再說話。她知道我說的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所以我也是來北京散散心。”姐姐說。
我們開始談論天氣。姐姐說這裡涼快,深圳都要熱死了,我告訴她是她運氣好,來之前北京還在下雨。雨後的城市清涼無比。
媽媽還在上班,我帶她回家看我爸,也就是她的舅舅。聊天的時候,老爸突然想起來,說鍾鯤快過生日了,我笑,說你們不用操心了,到時候我自己過。
晚上來不及做飯,我們就在外面吃飯。我讓姐姐晚上和我睡一個床,像小時候一樣。姐姐說,她已經預訂了飯店,在長富宮,離我家很近。
離我的生日還有一天,但已經有朋友早在一個月前就安排好了要給我過生日。其實從我自己內心來講,是不太喜歡那一天有很多人熱鬧的,倒不如自己一個人清清靜靜地過。像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