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搖頭,捂著臉哭個沒完,對葉衛軍說:“阿哥,你就帶我走吧,去哪兒都行,我不想被關在這兒,他們在害我,要關住我,關我一輩子。”
葉衛軍的眉頭微微一跳,抿起嘴不說話,李安民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什麼說別人要害你關你?總得有個理由吧。”
石河英哭得臉色漲紅,什麼話也不肯說了。
葉衛軍擱下石河英這邊的事,緊接著又去臺口找香寡婦,到地方時,香寡婦正蓬頭垢面地坐在臺階上吃飯,她吃飯時不低頭,手捧著大碗,連飯帶菜一勺子接著一勺子地塞進嘴裡,把兩腮撐得鼓鼓的。朱嬸坐在後面給她梳頭,見到葉衛軍直嘆氣。
“不成了,這邊天天得要人看顧,不管她的話,她就照死坐在臺階上當人樁子,也不知道是盼星星還是盼月亮,每晚還得把她送回家睡覺,等天一亮,她還要跑出來呆坐,可把人給急死了。”
李安民覺得香寡婦的症狀比石河英嚴重多了,已經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不管別人問什麼她都像沒聽到似的,嚼巴著米粒子,搖頭晃腦,嘴裡還悠哉地哼著小曲:“風雪去了山花兒開,阿哥阿姐掛著紅花來,把那炒麵和雪當作醉人美酒,烈焰疆土化作萬米紅毯,兒女一顆赤熱的心……”
李安民拉拉葉衛軍的衣服,悄聲說:“衛軍哥,我看還是帶她去醫院保險,真的。”
葉衛軍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兩字“邪門”,等朱嬸扶著香寡婦回屋,李安民才開口問:“哪裡邪門?”
“你知道她唱的是什麼歌嗎?去朝鮮打戰時,我們在貓耳洞忙裡偷閒的拉歌,這就是其中一首,是志願兵隨口哼的,沒有手稿和文字記錄,你編一句我編一句,唱著唱著就傳開了,你現在要去找這首歌,只能在同期士兵的戰地日記裡找得到。”葉衛軍眼神熠熠,對這樁生意開始感興趣了。
屍王谷遊記05
李安民的想法很簡單:“會不會是什麼人教給她的?”
這個猜測被朱嬸的描述給槓掉了,石橋寨的人都知道香寡婦嚴守婦道,從不跟陌生男人講話,織好的頭帕也是讓村寨裡的姐妹帶出去賣。
“她嗓子倒確實靈,唱的歌都是阿吉生前教給她的,阿吉雖然病弱,肚裡卻有幾滴墨水,就是因為不能下地種田,他才有空跟寫春聯的先生認字,阿吉媽會去鎮上撿些傳單廢書頁回來,有人看她可憐,也會施捨不要的書,裡頭有幾頁殘破的歌譜,香寡婦小時候經常趴在阿吉床前跟他學曲子,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首。”
這經歷讓李安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下意識地看了葉衛軍一眼,發現他表情嚴肅,聽得很專心。
等朱嬸說完之後,葉衛軍唸了一段歌詞,就是香寡婦剛才唱的,問朱嬸這首歌熟不熟?朱嬸聽過,是香寡婦在落洞之後才開始唱起來的歌,跟阿吉教的那幾首完全不是一個風格,而且落洞後的這半年,香寡婦其他歌也不唱了,專盯著這一首歌翻來覆去哼個沒完。
正聊之間,坡下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站臺階上遠遠望去,就見村民們排著兩條長龍往村外走,領頭的人穿一身寬大的紅色八卦服,頭戴七星帽,手捧一個盛了羊角的托盤,不就是程老司嗎?兩個徒弟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一個挎著裝祭品的籃子,另一個手捧黑色靈牌,脖子上掛著一根長竹棍,村長和劉媽一左一右攙扶著石河英往前走,再後面則是奏樂的村民。
朱嬸叫道:“去了去了,要去收魂了!”跳起來跑下臺階,腿腳麻利,身手敏捷,完全看不出是將近四十的中年人。
“走,我們也去湊個熱鬧!”李安民來勁兒了,拽著葉衛軍就往下奔。
他們跟在隊尾,一大群人浩浩蕩蕩開出村去,順著村後一條小溪行進,走沒多久,就見一座獨峰崖拔地聳立在叢林中,懸崖下方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