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耶穌會會長見自己的附和者理解錯了,趕緊打斷他,“可是,你的論文倒會使貴夫人們感到興趣,如此而已。論成功,它只能與帕特呂律師①的辯護詞是一路貨色。”
“但願如此!”阿拉米斯激動地說。
“您看,”耶穌會會長嚷起來,“在您的心靈裡世俗的聲音還很高,altissimavoce②。您附和世俗,年輕的朋友,我擔心天恩救不了您。”
“請放心,尊敬的會長,我為自己擔保。”
“世俗的自以為是!”
“我瞭解自己,神甫,我的決心是不可改變的。”
“那麼,您頑固堅持繼續寫這篇論文?”
“我感到自己只能寫這個題目,不能寫別的題目。因此,我打算繼續寫下去。我這就根據你們的意見進行修改,希望明天你們會滿意。”
“慢慢修改吧。”本堂神甫說道,“我們讓心情愉快地工作。”
“是的,土地全播了種,”耶穌會會長說道,“我們不必擔心一部分落在石頭上,一部分掉在了路上,其餘的被天上的鳥兒吃掉,avescoeliederuntillam③。”——
①法國十七世紀著名律師。
②拉丁文,意為“高聲說話”。
③拉丁文,意即“剩下的被天上的鳥兒吃掉。”
“你和你的拉丁文一塊見鬼去吧!”達達尼昂實在聽不下去了,說道。
“再見,孩子,”本堂神甫說道,“明天見。”
“明天見,魯莽的年輕人,”耶穌會會長說道,“您有希望成為本教會出類拔萃的教士,願上天保佑不使這希望成為毀滅性的火焰。
一個鐘頭以來,達達尼昂如坐針毯地啃手指甲,現在開始啃手指頭了。
兩個穿黑袍的人站起來,向阿拉米斯和達達尼昂施過禮,就向門口走去。巴贊站在門外,以虔誠的興趣偷聽了整個辯論,這時趕忙上前接過本堂神甫手裡的日課經,又接過耶穌會會長的祈禱經書,畢恭畢敬地在前面給兩位教士引路。
阿拉米斯把他們送到樓梯腳下,立刻返回達達尼昂身邊。
達達尼昂還在沉思。
只剩下他們之後,這兩個朋友起初都有點尷尬,誰也不說話。然而,總得有個人先打破沉默,而達達尼昂看來決心把這種榮幸留給自己的朋友,阿拉米斯只好說道:
“瞧,你看到啦,我已經回到我的基本思想上去了。”
“是呀,就像剛才那位先生所說的,靈驗的天恩打動了你。”
“啊!這退隱的計劃早就想好啦,你不是曾經聽我談起過嗎,朋友?”
“大概聽過,不過老實講,當時我以為你是開玩笑。”
“拿這種事開玩笑!啊!達達尼昂!”
“怎麼不?連死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呢!”
“那本來就不對,達達尼昂,因為死是通向永罰或永生的門戶。”
“就算是這樣吧。不過,對不起,我們不要再談下去了。今天再談下去,我看你也該煩了。我嗎,拉丁文字來沒學會幾個詞,也差不多全忘光啦。再說,我對你說實話,從今天早上十點鐘起,我就沒吃過任何東西,現在這肚子裡餓得鬼喊鬼叫啦。”
“咱們一會兒就吃晚飯,親愛的朋友。不過,你想必記得,今天是星期五。在這樣的日子,肉我是既不能看,也不能吃的。如果你願意將就和我一塊吃晚飯,只有煮蔬菜和水果吃。”
“煮蔬菜是些什麼東西?”達達尼昂不放心地問。
“就是菠菜。”阿拉米斯說道,“不過,我再增加一些雞蛋給你吃。這是嚴重違反規矩的,因為雞蛋也是肉,因為雞蛋能孵出小雞。”
“你這筵席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