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勳爵夫人犯下了您所說的罪行,她將受到懲罰。”
“她已受到懲罰了,大人。”
“是誰懲罰了她?”
“我們。”
“她現在被關在監獄?”
“她死了。”
“死了?”紅衣主教重複一句說道;他不能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話語,“死了!您沒有說過她已經死了吧?”
“她曾三次試圖想殺死我,但我都饒恕了她;可是她殺死了我心愛的女人,於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將她捉住、審訊並判了罪。”
達達尼昂接著進述了在貝圖納的加爾默羅會修道院波那瑟夫人被毒害的經過,在那座孤零零茅舍裡的審判,以及利斯河畔的處決。
從不輕易顫慄的紅衣主教,此時全身亦顫慄起來。
但彷彿經受了一場無聲思維的影響,直到此時紅衣主教那依然陰沉的臉龐突然漸漸開朗起來,並昇華到最完美的安詳神態。
“如此看來,”他說話時聲音的柔和同他話語的嚴厲形成鮮明的反差,“你們都自視為法官,而沒有想到無懲罰使命而又行使懲罰的那些人都是殺人犯!”
“大人,我向您發誓,我不曾有過片刻念頭想在您跟前保護我的頭顱,我將領受大人閣下想要對我實施的任何懲罰,我不會因怕死而苟且偷生。”
“對,這我知道,您是一個有血氣的男子漢,先生,”紅衣主教幾乎含著親情說道;“所以我可以預先告訴您,您將受到審訊,甚至判刑。”
“倘若是另一個人,他會告訴閣下他的衣袋裡裝有特赦證書;而我,我只會對您說:請下令吧,大人,我已作好準備。”
“您有特赦證書?”黎塞留驚訝地問。
“是的,大人,”達達尼昂說。
“是誰簽發的?是國王?”
紅衣主教帶著一種奇特的輕蔑表情說了這兩句話。
“不,是閣下籤發的。”
“是我簽發的?您是瘋子,先生!”
“大人也許會認出自己的筆跡。”
於是達達尼昂向紅衣主教遞上一份珍貴的檔案,這份檔案是阿託斯從米拉迪手中索來的,他又交給達達尼昂作護身。
紅衣主教閣下接過檔案,聲音緩慢抑揚頓挫地念道:
茲奉本人之命,為了國家的利益,本公文持有
者履行了他所履行之事。
籤於拉羅舍爾城前營地。
黎塞留一六二七年十二月三日。
讀了這兩行公文後,紅衣主教陷入深深的沉思,但他沒有將檔案退還給達達尼昂。
“他在考慮將用什麼酷刑讓我死去,”達達尼昂低聲自語道;“好吧,聽天由命吧!他將看到一個紳士是怎樣視死如歸的。”
這位年輕火槍手調整好最佳的心緒,以便壯烈地命赴黃泉。
黎塞留一直在沉思,雙手將檔案捲了又展,展了又卷。他終於抬起頭,射出鷹隼般的目光盯著這張忠厚、豁朗、聰穎的臉龐,在這張佈滿淚水的臉龐上,他讀出了一個月來他所忍受的全部痛苦,他三番五次地考慮到這位二十一歲的後生會有怎樣的未來,他的活力,他的勇武以及他的睿智慧夠為他善良的主人奉獻怎樣的才華。
另一方面,米拉迪的罪惡、能量和兇殘的天才已不止一次地使他誠惶誠恐。能永遠擺脫那個危險的同謀,他像是暗自感到一種做人的愉快。
他緩慢地撕掉達達尼昂如此大度交給他的那張公文。
“我完了,”達達尼昂心裡想。
他向紅衣主教深鞠一躬,以男子漢的氣概說道:“大人,但願您的意志得以實現。”
紅衣主教走到桌前,沒有落痤,在已經寫滿三分之二的羊皮紙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