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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納河對岸練兵場附近的燈火。我一生的有些事,也許能在那裡找到脈絡。在那裡,在花園裡的一間套房裡,可能有一個人認識我,還會記得我。

四十三

在呂德路和西貢路口一幢房子的樓下,有位婦女正佇立在一扇窗子的前面。陽光明媚。孩子們正在遠處的人行道上玩著球,不斷地傳來他們的叫聲:“彼得羅”。因為在這些孩子當中有一個名叫“彼得羅”,大家一邊玩一邊喊著他,孩子們呼喊“彼得羅”的清脆嗓音,奇特地在大街上回響著。

從她的視窗,那個女人看不見孩子。彼得羅,多年以前,她所認識的一個人也叫這個名字。她竭力回憶著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就在這時,不斷地傳來孩子們的叫聲、笑聲以及球兒撞擊牆壁的低沉的聲音。啊,想起來了。那是她在阿列克斯·瑪基的店裡當模特兒的時候。她認識了一個金黃色頭髮、面孔有點象亞洲人的叫德尼茲的女人,她也在那個女式服裝店裡工作。她們倆一見如故。

這個德尼茲同一個名叫彼得羅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他可能是南美人。她確實記得這個彼得羅在一個公使館更供職。那是個棕色頭髮的高個幾,她能很清楚地回憶起他的模樣來。她今天還能把他認出來,當然他肯定要比過去老多了。

一天晚上,他們倆到西貢路她的家裡去。她請了幾位朋友去吃晚飯。客人有:住在附近夏爾格蘭路上的日本演員以及他那個長滿一頭紅珊瑚色頭髮的妻子;她在阿列克斯·瑪基店裡認識的一個叫做埃芙莉娜的棕發女人,她由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人陪著;還有一個人,她已經記不起來叫什麼名字了;再就是向她求愛的比利時人讓…克洛德……晚飯吃得很愉快。她想德尼茲和彼得羅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一個孩子接住空中飛來的球,抱在懷更,大步離開了其他的孩千。她看到孩子們從她窗前跑過去。那個抱著球的孩子氣喘吁吁地走上了格朗德·阿爾梅大道。他穿過大道,懷裡—直抱著球。別的孩子不敢跟隨地,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對面的人行道上,望著他向前跑去,他用腳盤帶著球。沿大道有一連串的腳踏車商店,鍍鉻的腳踏車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他把別的孩子統統給忘了,一個人帶著球跑,他一面盤帶著球,一面走上了阿納托爾…德·拉福爾熱大街右邊的人行道。

四十四

我的前額貼著舷窗。有兩個人在甲板上踱來踱去,他們在聊天,月光把他們的臉面上塗上了一層灰白色。後來,他們倚靠在舷牆上。

儘管海浪巳平,但我仍然睡不著。我一張一張地翻著我們大家的照片,即德尼茲、弗雷迪和嘉·奧爾羅夫的照片。隨著輪船向遠方駛去,他們也慢慢地失去了真實性,他們存在過嗎?我又想起了別人告訴我弗雷迪曾在美洲活動過。他曾經是“約翰·吉爾伯特的心腹侍者”。這句話又使我回憶起這樣一個場面,在一座別墅的無人照管的花園裡,兩個人肩並肩地繞著鋪滿枯枝敗葉的網球場走著,個兒較高的一個——弗雷迪——向另一個俯下身去,這個人大概在低聲說著什麼。他,就是約翰·吉爾伯特。

接著,我聽見從縱向通道里傳來人群嘈雜的說話聲和大笑聲。他們為著能夠吹奏《在我金髮女郎身旁》開頭的幾節音符,正在爭奪一支小號。我隔壁船艙的門砰地關上了。那裡有好幾個人。又是一陣鬨笑聲、碰杯聲、急促的呼吸聲、細微而持續的呻吟聲……。

有一個人沿著縱向通道轉來轉去,手裡搖著小鈴,用象合唱團小孩子耶種尖細的嗓音重複地喊道:“我們已經過了赤道了。”

四十五

遠處,閃著紅色的訊號燈。我們開頭以為這些燈飄在空中,後來才弄明白它們是沿著海岸線安裝的,我們猜想這是一座靛青色的山,水流繞過暗礁之後,顯得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