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片刻停頓,我卻忽然覺得手中之劍凝澀起來。定睛一瞧,卻見到劍上不知何時被纏繞在了數根細若毫髮的線中。我立時運起內力向長劍上灌去,卻只覺得受傷的筋脈一痛,險些握不住劍。一時我手中削鐵如泥的利器,竟還掙脫不開自東方不敗手中繡花針引出的絲線。
一直沉默不語的令狐沖忽地向前一步,手中長劍舉起,卻道:“東方……教主。令狐沖乃一介正教中人,教主這兄弟二字,還是免了吧。”我心頭一怔,又竟隱隱有些複雜意味。
他舉起的長劍劍尖穩穩得對著東方不敗,顯然是決裂之態,那聲音的乾澀只有我聽的清楚分明。我對他自幼所勸誡正魔有別之言,他向來不放在心上,如今卻竟然用了這大義凜然的藉口。我微微偏頭,那個孤峭的身影如松柏而立,堅定而沉穩,不知怎麼地令我心頭一澀,那絲恨意與惶恐竟悄然散去了幾分。長劍對映出的敞亮大殿中,人人的目光均匯聚了過來,我忽地想:罷了,若是死,便死吧。
令狐沖手中的劍分毫未動,但隨著時光的推演,他渾身的劍意卻漸漸凝聚起來。站在他身畔,那撲面而來的森寒之意令我感受分明,他竟然真的是要與東方不敗全力一戰。
東方不敗掩口笑了起來,在大殿中迴盪的笑聲裡,竟有著說不出的嘆息與一絲悲涼。他忽地右腕一翻,轉瞬間我劍上的絲線便收了個乾乾淨淨,我尚未反應過來他這舉動的含義。卻只見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神色,極其耐人尋味,彷彿在瘋狂之外,還有著一種細碎的哀傷。
他輕咳了幾聲,止住笑,卻低低道:“嶽掌門,本座佩服的很。”忽地轉過身,身形倏然一閃,便到了一個嵩山派弟子身前。他出手迅疾如電,我只來得及見到一片殘影,那個弟子便雙目圓睜,倒了下去。
我心下大怖,卻見他自那個年輕人的胸前貼身處抽出了一層疊起的布料,雙手一展,隨著那個弟子撲通的倒地之聲,眾人眼前竟出現了一件古舊泛黃的紅色袈裟。袈裟的一面上密密麻麻得記載了許多字跡,這一片段忽然與我腦海裡遺忘了許久的幾行字重疊起來,我陡然便知曉,在他手中的這件不起眼的衣物,竟是鬧得武林翻天覆地的絕世寶典。這辟邪劍譜與那葵花寶典,竟是同出一源,俱都是魔教的功法。
東方不敗蒼白的臉上,驀地泛上一道血色,竟如胭脂般暈染開來。便見他輕嘆道:“物歸原主。”一面說著,一面卻雙手一搓,手中那件袈裟便在他的內力之下,紛紛碎裂成片。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的這段描寫真是難以言喻得困難
………
看了電影暴瘋語,整部片子我都在等eason的那首歌,結果居然在最後……好吧劉青雲的演技點個贊,黃教主嘛,戴眼鏡的感覺還不錯耶
☆、左冷禪番外(一)
1
我是左冷禪。生於庚子年十一月隆冬。
當年在嵩山的封禪臺上,師父曾與我說道:“記住,你的名字是因此而來的。”
彼時我還年少,而師父剛任嵩山派的掌門,正意氣風發。
師父雖然算不上是個好人,但他待我卻極好。我曾心下不止一次懷疑過,他這般待我,是不是僅僅因為我卓絕的劍術天賦,因我是五嶽這一輩中最出色的弟子,令他面上有光。但直到他因衡山派一個師叔的暗算,被魔教人重傷時,臨終前對我交代了最後一句話,才令我放下了這絲久懸未絕的揣測。
“冷禪,你聽好了,你接任掌門後……若大事不成,我嵩山可以再等幾十年,但你卻萬不可……萬不可以身犯險。”
我答應了,心中卻有些細微的觸動。原來他雖將我視作棋子,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真心的麼?
不錯,我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情況來揣度每一人。為甚麼不呢?那些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