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餘的琴，老闆便告訴她可以隨時過來。

但是付尺喬有時候不會練琴，她會扒著小提琴練習室的門，從小小的玻璃框看陸於臨教小朋友。他對待小朋友很用心，一點兒也不像個“混孩子”。

三十一號的晚上，她正在複習。今天的內容有點多，到複習完，已經快九點了。她想起自己今天還沒到琴房去，便收拾了東西匆匆趕過去。

陸於臨不在。她有些失落，走到自己常用的那個琴房面前，發現裡面燈亮著。她扒著門朝裡面看，卻看見陸於臨站在鋼琴旁邊閉著眼拉琴。

她輕輕推開門走進去，坐在凳子上看他。

他像是有所知覺，停了下來，看到她，不意外地笑了笑：“我看到鋼琴上壓著卡農的譜子，是你的嗎？”

付尺喬拿起譜子，“是我的。這還是你之前給我的生日禮物呢，這一版卡農是我最喜歡的一版。”

“學會了嗎？”

“練了很久了，不是很好，姑且算會吧。”

陸於臨重新將琴搭在肩上，“合奏試試吧。”

付尺喬看著他：“好。”

這是她第一首想要學會的曲子，所以從一開始重學鋼琴時，她就在練習了。這首曲子的難度對於之前的她來說有些吃力，但是學了近一年，現在她彈起來也算是遊刃有餘了。

陸於臨凝神聽著她的琴聲，到了合適的地方加進去。她手下微頓，又緊緊跟上。

之前聽他拉琴，她覺得他適合獨奏，他的性格霸道，琴聲也很霸道，有十分隨意的瀟灑，由不得他人拘束。這一次與他合奏，卻又覺得他很溫柔，耐心地合著她的拍子。原本小提琴的聲音更為清亮，鋼琴應是配角，他卻一步步地等她，將就她，與她並肩而立。

合奏完以後，兩人都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付尺喬抿了抿乾涸的唇，聲音有些發啞：“我還有些不夠熟練，謝謝你將就我。”

陸於臨的眼光牢牢地釘住她：“小提琴和鋼琴，真的很配。”

付尺喬低下頭，不知怎麼回他。

陸於臨暗恨自己心急，岔開話題：“再練一會兒琴吧，關門一起走。”

到了十點，付尺喬準時從琴房中出來，陸於臨已經倚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微微一笑：“走吧。”

路上積雪很深，冬天的夜晚，沒有什麼行人，他們的腳步緩緩地踩在積雪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付尺喬覺得這個聲音很好聽，忍不住多走了幾步，走到他的前面，彎腰撿起一把雪，轉身扔向他。

他沒來得及反應，硬生生接下這一捧雪，卻捨不得拿雪扔她，只是跑上去作勢要打她。

付尺喬笑著躲他，手上反射性地推了他一把，他卻摔倒在雪地上。

付尺喬忙跑過去拉他：“我沒使勁兒啊，你一個大男生，怎麼這麼不禁推……”

將他拉起來，他卻像使不上勁似的將頭栽在她肩上。

付尺喬感受著他淡淡體溫，怔怔地問：“你……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卻將她擁進懷裡。

付尺喬覺得自己一顆心快要蹦出胸腔。

他聲音沉沉，響在她的耳邊。

“你要推開我嗎？”

付尺喬沒有反應。

他低笑了兩聲，又說：“你看，縱然全世界都在幫我，可只要你輕輕推我一下，我就會輕易摔倒，一點辦法也沒有。付尺喬，你要推開我嗎？”

等了許久，她依然沒有回應。陸於臨覺得，自己大概是被拒絕了吧。他在心裡苦笑：果然還是太快了麼……

他鬆開手，緩緩放開她。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動作，付尺喬猛地往他懷裡撞去，“不。”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