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紛紛站出來,跪了一地。
“請陛下降罪長公主,平新安縣四十萬民怨。”
“住口——”南興帝再怒。
“陛下!”朝臣們跪地不起。
“張德全,把這幾日從新安縣呈上來的摺子,當堂念一遍。”
張德全捧著一疊摺子,卑躬曲膝地走到堂中,小腿肚不停地打著顫,衣服下襬也抖個不停,可他還是穩穩當當地站著。
朝臣們不由一愣,杭州每日都有加急奏報送進京裡,報告災情,他們都是知道的。
陛下怎麼還要命張公公當堂念?
這是怎麼回事?
從姜扶光六月初八,抵達杭州,每日一封加急奏報,到六月十四日,一共六封奏報。
“陛下知悉,護國長公主奏上……”
甫一開頭,承安侯眼皮就重重一跳,這是長公主呈給陛下的密報。
陛下卻一直密而不宣,隱而不發。
這背後的深意叫人不寒而慄。
“……偶上一賊船,遭水匪刺殺,地方匪徒猖獗,經常在淮安一帶的私渡劫殺過路船客,拋屍江中……”
“……一村七十六餘人,皆受私鹽所害,四十餘壽終,孩童發育遲緩、呆滯,壯年人手腳麻木僵遲,臣心中既驚且懼,倘若壯年人因私鹽之害,勞作效率降低,生產力將大大降低,人均壽命減少,我南朝每年就要損失許多壯勞力,糧產勢必減少……”
“六月初八,抵達杭州當日,敬上……”
“六月初九,臣冒雨前往新安縣,於途中遭到刺殺……臣恐災情有變,遂出示兵符,調駐防軍入城協助……”
“六月初十,臣與嶽、朱、秦、章等,杭州世家商談物資捐贈事宜,並請求世家出面與當地商紳溝通,以官府的名義借糧徵藥……”
“六月十一日,臣與浙州首富楚莊樓,商談籌備賑災物資事宜……臣乘馬抵達新安縣,晚,大雨傾盆,大壩水位急劇升高……”
“六月十二日,大雨不停,堰口堵不住了,溫大人勸臣下令分流,可這流要怎麼分?新安縣四十萬餘民,分流之後,南朝就多了四十萬災民,或許將來會多四十萬反民,若是不分流,附近三四個縣區也會受災,甚至還會波及徽州,臣左右為難,不忍四十萬人受災,不忍新安縣這一方水土變成汪洋,下令小分流。”
“六月十三日,臣已經做好了,隨時準備大分流的準備,當天下午雨停了……臣不負陛下重託,阻止災情擴大蔓延,眼下災後安置,疫病防治,家園重建等等,乃重中之重,萬望陛下知悉,並給予臣及萬萬受災百姓鼎力支援。”
“……”
朝堂上靜得落針可聞。
南興帝冷笑一聲:“不久前,你們御史臺的黃景州,也呈了一份奏報,便一併念與他們聽吧!”
“臣監察史黃景州敬上,望陛下知悉,六月十二日臣抵達新安縣,此時大壩上災情緊急……江水滔天,長公主一天兩夜,不眠不休,立於大壩之上,成了所有人的脊樑,很多人都累得倒地不起,可看到大雨裡撐天立地的人影時,大吼著爬起來,繼續扛包……”
“一天兩夜,長公主以身,為百姓撐起了一方天,築無畏不屈之脊樑,水災能平,功在長公主凝聚人心,長公主有功社稷,以賢德之心,賙濟萬民,實乃我南朝之幸。”
“臣要狀告,杭州郡大小官府延誤災情,擴大災情,郡衙有糧,卻不放發給災民,每日一餐,粥清得能照見人影,幾十餘災民擠在一個營帳,安置點矛盾衝突頻發,釀成無數慘禍,有人被推攘倒地,磕破腦袋,血盡而死,有人因為絕望,投河而死,有人因為疫病,不治身亡……”
御史臺許多大臣,都退回了原地。
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