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豪道:“三爺不管事的時候。”
王風道:“三爺?}安子豪道:“三爺就是你剛才看見的那個人。”
王風說道:“就是那個叫你快回的那個人?”
安子豪點點頭,道:“他姓武,文武的武,叫武鎮山。”
王風道:“他已是個官?”
安子豪搖搖頭,道:“天高皇帝遠,管不到這地方。”
王風道:“他幹什麼?”
安子豪道:“他什麼都不幹,只不過這地方有一半是他的。”
他點點頭,又道:“如果沒有李大娘,他也許早就把另一半也買了下來。”
王風道:“李大娘是個女人。”
安子豪道:“我說你一定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王風道:“她漂亮?”
安子豪道:“不但漂亮,而且能幹,只可惜老了一點。”
王風道:“多老?”
安子豪道:“夠老了,連她的女兒都已不小。”
王風道:“她有女兒?”
安子豪道:“你應該見過她的女兒,你從她女兒的樓上走下來的。”
王風又怔住。
安子豪道:“這地方的人誰都怕李大娘,只有她女兒不怕。”
王鳳道:“她管不管得住她女兒?”
安子豪又點了頭,道:“你若管得住你女兒,你肯不肯讓她上鸚鵡樓?”
街上的燈光雖明亮,人卻不大多。
王風看著街上來來去去的人,每個人的衣著好像都不太陳舊。
他又問道:“這地方的人,情況好像都不錯。”
安子豪道:“這是個好地方,天氣好,土壤肥,只可惜不能居人。”他微笑著,又道:“一共只有幾斤肉,誰都不肯分給別人的。”
王風道:“這裡地方大不大?”
安子豪道:“地方雖然不小,可是附近有沼澤和密林,山上聽說還有猛虎,所以能讓人生存的地方並不多。‘王風道:“人多不多?”
安子豪道:“據我們上次調查,鎮上一共只有八十三戶人家。”
王風道:“八十三戶人家,就能養得起鸚鵡摟那種地方?”
安子豪道:“只要一個人,就能夠養得起了。”
王鳳道:“武三爺?”
安子豪沒有回答,卻站住腳:“刷牆的白粉這裡就有。”
太平雜貨鋪實在是個標標準準的雜物鋪,刷牆的白粉,各色各樣的桐油和漆,冰糖,花生,大米,小米,雞蛋,鴨蛋,花粉,針線,鞋子,布匹,旱菸,老酒……
只要你能想得到的東西,這裡都有,連你想不到的東西這裡都有。
一間好大好大的屋子裡,堆滿了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大捆已生了鏽的刀槍,和一大堆線裝的舊畫。
王風一走進來,眼睛就看花了,可是看來看去,卻看不見半個人形。
安子豪已經在喊:“老蛔蟲,有生意上門了!你還不快點鑽出來?”他又微笑著向王風解釋:“老蛔蟲就是這裡的老闆。”
王風道:“為什麼叫他老蛔蟲?”
安子豪道:“因為他就像你肚子裡的蛔蟲一樣,不管你心裡在想什麼,他都知道。”
“只有一樣事不知道。”一個人慢吞吞的從破畫堆裡鑽了出來,蒼白的頭髮,佝僂著腰,看來不像蛔蟲,倒有點像是個蝦米。
安子豪笑道:“老蛔蟲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老蛔蟲道:“只有一樣。”他一張滿布皺紋的臉看來雖然又疲倦,又蒼老,一雙眼睛裡卻總是帶著惡作劇的笑意,眯著眼笑道:“你跟李大娘究竟在攪什麼鬼?我就一點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