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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的嶽陽,悶熱的天氣被一場暴雨澆透,因炎熱而躁動的人心也平靜下來,看著屋簷嘀嘀嗒嗒的還有雨滴掛下來,遠山青黛,透著輕靈的盎然綠意。
除了呱呱叫不休的蟾蛙外,令人心亂躁的蟬蟲,在雨後也歇了下去。
清陽挽起絲袖,露出一寸雪玉雕砌的手臂,託著花容月貌的臉蛋,凝望庭院遠處,一雙靈動美眸彷彿深邃清澈的幽泉。
一封從渝州捎來的信函,這時候正拆開來,攤放在書案上。
渝州兵馬前幾天終於攻陷婺僚人在巴南極為重要的一座臨江堅寨,這也意味著她大兄王邕奉父王旨意經略巴南的戰略獲得關鍵的進展。
而思州兵從黔江上游北攻進展也頗為順利,極可能在今年秋後,黔江水道就能打通,到時候渝州不僅能打通與黔中地區的聯絡,也將切斷川南僚人的私鹽來源,遏制川南僚人的勢力擴張,為從根本上解決川南僚人的問題奠定基礎。
在這個過程中,敘州所造的戰船、戰械發揮很大的作用,婺僚人的梭形船在敘州戰船面前不堪一擊。
渝州的造船場,六月份也嘗試仿製出一艘新式戰船。
這些都是天大的好訊息,但清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深邃如靈泉的美眸凝視著承運殿方向,看到杜七娘走過來,問道:「諸位大人在承運殿,可商量出什麼定策出來?」
「諸位大人都還沒有離開承運殿呢,有什麼訊息也不會這麼快就傳出來。」杜七娘說道,也是頗為糾結的瞅著承運殿方向。
五月中旬,韓謙在金陵徵召奴婢入伍並許下授田之約的訊息傳到嶽陽,當時在嶽陽是激起一片譁然。
雖然包括太妃、信昌侯府留在嶽陽的嫡系將臣、鄭氏,投附的張氏,甚至韓謙的兩個親伯父韓道銘、韓道昌在內,太多人都極力反對韓謙此舉與世家門閥為敵,甚至有人主張與韓謙劃清界線,但沈漾、薛若谷以及山寨勢力出身的周憚、陳景舟等人,多多少少卻認為赤山軍在那麼艱難、四周皆敵的險惡環境之下,想要生存下去,甚至還想更進一步開拓一番局面,徵召奴婢擴充兵力乃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權宜之策。
當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多人看到嶽陽這邊再怎麼爭議,對遠在金陵的赤山軍,暫時還沒有行之有效的辦法進行節約。
爭執之下,嶽陽最終只是不予表態,但在鄭榆、鄭暢等人反對下,暫時不對赤山軍給予額外的支援。
更多的人大概還是抱著觀望的態度,想著看韓謙不惜與世家門閥結仇,招攬不堪大用的烏合之眾,最後會在江東世家門閥的強烈反抗之下吃大苦頭。
韓謙之後兩次主要還是從敘州抽調人手及一部分緊缺的資源,還從敘州調船及船工,冒險透過江池兩州的水路封鎖進入金陵,彌補赤山軍的不足。
赤山軍拿下尚家堡,證明招募奴婢入伍沒有那麼不堪,很多人的態度多多少少都有些微妙的轉變,但還不甚明顯。
當時更令人心興奮的,還是李秀、李磧率浙東郡王府的悍勇府衛到金陵與李普會合。
即便李普攻陷溧水城,收編溧水諸家宗兵,當時直轄兵馬還不足兩千人,但嶽陽這邊還是一致決議,在赤山軍之外獨授一鎮旗號給這支兵馬。
這可以看作嶽陽諸人對韓謙的不滿甚深,也可以視為郡王府在大楚的影響力,足以獨領一鎮。
現在金陵再次傳遞訊息過來時,赤山軍則已簇擁近三十萬老弱婦孺南遷到浮玉山北麓,秋湖軍隨之也庇護兩萬多溧水縣民撤到界嶺山與浮玉山之間。
韓謙這時候派人傳信回來,對外界還是絕密,但清陽以及這段時間主要在清陽身邊伺候的杜七娘,昨日在譚王楊元溥通宵達旦伏案思慮時,也都看到秘信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