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念珠疾舞成環,如風飆雷吼,挾著破空巨聲狂卷而至。文淵見來勢猛惡,不能硬接,危急中一個鐵板橋,向後急仰。但見一圈圓環自臉上瞬息呼嘯而過,狂風一時灌得他衣袖脹起。猛聽一聲悶響,接著一聲慘嚎,淒厲非常。文淵一愕,起身回望,卻是見瞠捱了這一招,百八念珠迅雷般不住迴轉,連番擊在他背脊之上,立時狂噴鮮血,撲地斃命。
小慕容也嚇了一跳,本來見瞠舞開袈裟,周身彷佛架起層層屏障,劍尖碰上,便被彈開,正自無計可施,誰知見憎這一下死命一擊,威勢太強,沒打中文淵,卻把袈裟護身之勢破得擋無可擋。以見瞠功力,本當能查覺背後念珠飛至,壞就壞在袈裟風聲礙了他聽風辨位,待得念珠飛近,破空聲大作之時,已是遲了。雖然是不懼小慕容的短劍,卻萬萬想不到喪命在自己人的兵刃下。
見憎大驚,掙扎著要起身,小慕容迅捷無倫地欺上前來,低聲道:“南無阿彌陀佛,請往西方極樂歸位罷!”見憎氣力已盡,無法抵抗,劍鋒揚過,便即追隨他師兄去矣。
【二十九】
餘下眾僧見兩僧先後喪命,哪敢再戰,紛紛奪路而逃。華瑄使動銀鞭,旋風般趕將過去,鞭力到處,群僧各自負傷,一一倒地,竟沒一人能逃脫。
文淵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僧人,道:“再這麼走下去,只怕又有阻礙。”
小慕容順手在見憎僧袍上拭去劍上血跡,說道:“我們挑小路走便是。”紫緣嘆了口氣,低聲道:“這兩位師父,可死得冤了。”小慕容道:“這些賊禿為虎作倀,本來也算不得好東西,死了便死了,何冤之有?”
眾人為免多遇趙平波派來的部屬,加緊趕路,多挑僻靜的小道。過了十來日,不見再有人阻截。一路無事,來到了襄陽府境內。一行人進了襄陽城,紫緣走在前頭,來到西大街一處大宅前。這宅子建構甚是堂皇,但頗有些破舊。紫緣凝望著宅門,輕聲道:“就是這裡了。”
伸手叩門,門板“呀”地一聲開了,內裡卻無回應。
文淵見紫緣神情有些恍惚,和華瑄、小慕容相互對望,都不說話。紫緣緩步走進院落,進了內堂,文淵等隨後跟進。屋中陳設凌亂,有些空蕩蕩地,顯然久無人居。
紫緣輕輕摸了一下廳上一張木椅背,指上沾了一層灰。她輕嘆一聲,轉身往後廊而去。文淵等人跟著走去,進到一間房中,看房裡擺設,是女子的閨房。紫緣抱著一個積滿灰塵的桐木琵琶,靜靜地在床沿坐下。
“咚”一聲,紫緣撥了一下那琵琶,絃音清澈。她雙眼闔上,喃喃地道:“四年……四年了……”輕輕撥絃,音律竟有些漸漸凌亂,似曲非曲。紫緣身子一顫,音調頓止,將頭埋在雙臂之間,靠著琵琶,肩頭微微顫動,似有嗚咽之聲。
文淵看得心中不忍,低聲道:“紫緣姑娘!”紫緣無力地搖搖頭,輕聲道:“我沒事。”說著將琵琶放在一旁,站了起來,眼眶中隱然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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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緣又走出房去,來到後院,推開一扇木門,裡面是一座木造織機,是一間紡織機房。文淵等四人跟來,紫緣低聲道:“以前,娘就是在這裡織錦的……”
一邊說,一邊輕輕撫摸機身,陷入了一幕幕回憶中。
華瑄心腸軟,看著紫緣這般模樣,也不禁有些傷感,想起過世的父母。她悄悄退出機房,逕在後院閒步,心道:“我還有文師兄和向師兄,紫緣姐姐卻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嗯,應該讓文師兄多陪陪她,可是……唉,慕容姐姐都不會吃醋的嗎?”
想著想著,略一低頭,忽然見到不遠處的樹叢下,一灘血跡映入眼簾。
眾人心情沉重,這血跡又在陰影下,本是不易查覺。華瑄吃了一驚,循著血跡走去,心中甚疑,便要撥開樹叢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