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人還沒有行動,原定計劃還沒有完成,這個時候他多說一句話就是多拖延了一點時間。
方天河緊張的盯眼前的槍口,幾秒鐘之後羅冀笑了起來,放下了槍。
“我知道是誰想殺我,但是新任的掌門殺了自己的嫡母,這個傳出去就是笑話了。”羅冀的神情甚至稱得上的愉快,“——你想,人死了,棺蓋一合黃土一埋,萬事都了了,多便宜啊。真正恨一個人就不該讓他死,要讓他每天都活著,活著才好慢慢的算賬嘛。”
方天河幾乎要僵住了,半晌才嘆道:“我果然沒辦法理解羅先生你的思維。”
“這就是為什麼你只能從死人身上牟利,而我能從活人手裡奪利的原因了。”羅冀再一次舉起槍,站起身,高高在上,“抱歉了方先生,我非常喜歡和你談話,如果我不是羅家現任家主的話,也許我們會成為朋友的。”
就在他準備扣下扳機的剎那間,門被老管家推開了:“少爺!有個少年人要見你,說是方天河他相好,現在堵在門口怎麼趕都趕不走!”
方天河一呆,羅冀挑起眉毛:“哦?方老闆你相好的很痴情嘛。”
方天河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齣,一時呆在那裡不知道怎麼回答。倒是羅冀今晚心情特別愉快,笑吟吟的道:“羅家百年黑道向來是有進無出,這人為了方老闆你倒是連生死都不顧了。也罷,帶上來我看看吧。”
老管家欠了欠身迅速離開,過不了多久,只見幾個保鏢按著一個少年進了門來。
方天河一看見他,頓時呆在了原地:“——林風?”
房間裡燈光比較昏暗,羅冀一開始是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扭過頭。緊接著他的動作頓住了,又慢慢的回過頭來盯住了那個在眾人壓制下的少年人,如果他的目光能凝成實質的話,估計這個人已經被他按倒拖過來無數次了。
這人很年輕,好像連二十都不到的樣子,這是羅冀的第一個想法。
他穿著白襯衣,大概是來的急,領子翻了起來,柔黑的髮梢掃在領子上,露出一點點潤白的脖頸,那黑白極其的調和又素淨,清清淡淡的在那裡。下邊套了一條牛仔褲,不知道是因為掙扎還是因為匆忙,出來的時候還穿著人字拖,一隻腳還踩著鞋子,另一隻腳的鞋已經不知去向,只能光裸著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
這樣弱小、細緻和單薄,就這樣在幾個人粗暴和禁錮的壓制之下,反而顯出一種讓人不敢觸碰的精緻來。
羅冀的聲音有點異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你抬頭起來,讓我看看你。”
林風有點恐懼的抬眼望過來。很久以後羅冀都記得那個時候的每一個細節,包括林風額前散落下來那一點碎髮的弧度,還有小心翼翼彷彿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在場的任何人都在第一時間就認定了這是一個生在象牙塔裡的學生,沒有經過人,溫馴、柔軟、精緻,卻弱小而容易受驚。
羅冀向前走了幾步,低下頭去看林風的眼睛。直直的修長的眉,清明澄澈的眼珠,剎那間他想起那天偶然一瞥看到的防爆面具下的眼睛。
當時已經快要爆炸了,情急之下他看的不清楚,只隱約從眼罩下看見那個人的眼。隨即他就被重重的扣上了一個防爆面具,然後被扯出了車廂。
眼前這個孩子這樣弱小,但是那種感覺又如此相近。雖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羅冀在這條道上混了十幾年,鍛煉出敏銳的、野獸一樣的直覺,很少會出錯。
羅冀低聲問:“這個月十五號,也就是前天方天河第三次派人伏殺我的那天下午,你在什麼地方?”
林風顫抖著搖搖頭,往後退了半步,但是被保鏢按住了。
羅冀又問了一遍:“前天下午你在什麼地方,有沒有去過八號公路?”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