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
她不能就坐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臨淵的生命像是夜裡紅燭般漸次燃盡。
鳳儀宮中,帷幔低垂。
寧懿裹著件丹紅色的織金羽緞斗篷倚在貴妃榻上,鳳眼微眯,對著執霜輕輕笑道:“本宮的皇兄還真是大方。連自己的太傅都捨得給本宮送來。”
執霜遲疑一下,只好低聲道:“太子殿下說,您有心向學,因此請太傅教您。”
“是麼?”寧懿慵然自貴妃榻上起身,信手將紅帳挑開,視線落在長案後青袍玉冠的男人身上,語聲慵懶:“太傅來之前可有想過,要如何教導本宮?”
傅隨舟輕捻戴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語調平和:“公主若有心向學,無論如何教導,皆能有所獲益。若無心向學,傾囊相授,亦是無用。”
寧懿眯眸看他。
傅隨舟執卷在手,並不抬首,任憑她打量。
他是偏冷的長相,年少時眉目疏寒,執卷的手修長而清瘦。
如今過了鮮衣怒馬的年紀,屬於少年郎的鋒芒漸漸隱下,氣度沉穩而從容,如高山滄海,處之泰然。
寧懿看了陣,見他並不避諱,似是覺得無趣,尾指的鎏金護甲輕擊長案:“執霜,去將樂師與舞姬們帶進殿來。本宮想觀霓裳羽衣曲。”
執霜垂首稱是。
一盞茶的時辰,身著羽衣的舞姬與華衣樂師們魚貫而入,向寧懿躬身行禮。
寧懿重新倚回貴妃榻上,隔著一道垂
落的珠簾,看那仍舊是從容閱卷的男子,紅唇抬起:“去,圍著太傅奏樂歌舞。”
絲竹靡靡而起,舞姬們踏歌而舞。
鳳儀殿中養著的舞姬皆是美貌的妙齡女子,玉臂纖腰,巧笑倩兮。舞動間足踝上繫著的銀鈴細響,手臂上繫著的絲帶飄搖拂過傅隨舟坐落長案,如春色盈人,百花生香。
傅隨舟置若罔聞,只垂眸將手中的書卷淡淡翻過一頁。
寧懿以手支頤,慵然看了一陣,倏爾輕笑道:“是本宮的舞姬跳的不好,還是……太傅不敢抬首?”
傅隨舟從容答:“心正,則目不斜視。”
寧懿抬眉,繼而嗤笑:“太傅可真是迂腐。”
她說罷,伸手招來一名年輕的樂師,當著傅隨舟的面,一抬手,便取走了樂師發上的玉簪。
樂師的墨髮披散而下,顯得本就清秀的面容美如蓮花。
寧懿拿那支玉簪挑起樂師的下頜,略微欣賞了一陣,含笑道:“不知太傅年少時,可有此等姿容。”
傅隨舟淡淡道:“公主若有閒暇想這等無謂之事,不若多讀幾本聖賢書。”
寧懿覺得無趣,一鬆手,那支玉簪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輕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抬眸看向從殿外進來通傳的執素,語聲極慢:“走得那麼急,可是有什麼有趣的事麼?”
執素忙躬身道:“公主,九公主前來拜見,現在正等在殿外。”
“小兔子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倒確實是有趣的緊。”
寧懿輕撥了撥自己的護甲,從貴妃榻上支起身來:“帶我去見她。”
執素躬身,又望了眼長案,試著道:“那太傅——”
寧懿輕睨一眼,嗤笑道:“不去見小兔子,難不成,還在這裡,對著這個老古板?”
執霜與執素一同垂首,不敢接話。
而寧懿並不在意,只輕垂玉臂,讓趴伏在榻沿上的雪貂順著披帛爬到她的懷中。
她便這樣懷抱著只雪貂,步履閒雅地走過紅帳,走過依舊執卷的傅隨舟身畔。
丹紅的裙裾垂墜而下,在他的青袍上一拂而過,如火焰漫過海水,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出了鳳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