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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出去!”施密特忍無可忍,指著他吼道。“你馬上給我出去!”

薩根紋絲不動,面色陰沉地瞪著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像遺言,又像通牒;“最後我還要告訴你,我的閣下,我已經寫好了遺書,如果我暴死在這個骯髒的城市裡,都是由於你出賣了我,我將請求家人起訴你。”

這是威脅,是挑釁,是藐視,是肆無忌憚,是小人的瘋狂,是流氓惡棍的無賴。太無恥!太無恥了!施密特先生做夢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傢伙竟是如此無恥,這般惡劣。他開始後悔沒有按照中國人的要求在發現電臺後立刻將他掃地出門。他想壓制住自己的衝動,可是馬上又聽到內心一個聲音在對他大聲呼號:是可忍孰不可忍!施密特放棄了忍,很不紳士地扭曲了臉,擂著桌子咆哮:

“滾!你給我滾出去!”

薩根冷笑幾聲,轉身出門,步履生風,瀟灑得很。

與此同時,在相隔幾站路的大街上,老孫正駕車載著惠子,送她去重慶飯店上班。秋日的早晨,天高氣爽,但街上的車並不多,多的是人——上班的人,買菜的人,還有郊區進城來挑糞的人。不論是挑的糞,還是挑糞的人,都散發出燻人的氣味,所到之處,人們紛紛捏著鼻子,皺著眉頭,避著他們,或疾步快走,或駐足而停。

老孫和惠子是在天堂巷口不期而遇的。惠子剛走出家門,來到巷子外面的大街上,就撞上路過的老孫。

這是巧合嗎?當然不是。老孫現在身負秘密的重任,其任重道遠,需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逐步推進。第一件必須做的事情就是要在惠子面前為薩根 “平反昭雪”。當初專門請家鵠遞話給惠子,把薩根說成是日本間諜,現在是反其道行之。這是怎麼回事?老實說,這個老孫自己都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所長是昨天晚上佈置給他任務,讓他今天設法見到惠子,把“話”傳給她。

惠子不是薩根,要見她蠻容易的,就在巷子外的街上守著就是。這不,惠子準時出來了,老孫跟著她把車開過去,停在她身邊,裝著是碰巧遇上的,客氣地把她喊上了車。車子開出一會兒,老孫扭過頭來問她,這兩天有沒有見過那個美國外交官薩根叔叔。惠子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我再也不想見他了!”“為什麼?”惠子沉著臉說:“他是個壞人!報紙上說的那個……當間諜的外交官,就是他!”

“你聽誰說的?”老孫認真地問。

“我大哥說的。”

“家鵠,他怎麼能這麼亂說話?”老孫搖了搖頭,嘆道,“薩根怎麼可能給鬼子幹活呢?真不知他從哪兒道聽途說的,太不負責任了,完全是胡言亂語,要是讓薩根聽到了就麻煩了。你比我更瞭解美國人,他們是惹不起的。”

惠子驚訝地望著老孫,用目光敦促他往下說。老孫笑了笑,開始把已經打過幾次腹稿的話玲瓏地倒出來,意思只有一個:家鵠說的肯定有誤,他有充分的事實可以證明,薩根根本不是什麼間諜。惠子聽了,自然十分高興。要說惠子其實也不怎麼看重與薩根的交往,她甚至有點不喜歡這個“叔叔”,總覺得他過於輕佻,油嘴滑舌,好像日本混跡江湖的浪子、藝人,雖灑脫,但不受人尊敬。她看重的是另一個方面——作為一個日本女人,此時來到中國做媳婦,雖說為了愛情天經地義,卻不合時宜,易遭人懷疑和白眼。如果這時候,跟她多有來往的薩根叔叔是個日本間諜,她身邊的人又會怎麼看她?肯定是更要遭人白眼和懷疑了。所以,當聽老孫這麼肯定地說薩根不是日本間諜,籠罩在她心中的烏雲瞬間散去,她彷彿一下看見了明朗的天空、燦爛的陽光,心情格外輕鬆與快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想,這下至少可以堵人嘴,不讓人往她身上潑髒水,心裡塌實了許多。

高興的事總是接踵而來,惠子剛到辦公室不久,就接到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