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走到了李家坳。李家坳四周是山,地處山坳中,地勢極低。山上多古樹,多草藤,多鳥獸。因此李家坳的稻草人比其他村莊要多得多,也做得精緻生動得多。
從山口往山坳裡走,一路上姥爹和謝小米看到許多躺倒在地的稻草人,其情形就像剛剛經歷過兵荒馬亂的戰場一般。這也增添了許多詭異的氛圍,彷彿荒草叢裡的稻草人隨時會爬起來一樣。
縱使謝小米是寄生在別人屍體上的寄生草,她也忍不住抓緊了姥爹的胳膊,眼睛不敢多往那些支離破碎的稻草人身上看。
到了李石匠的家裡,李石匠的女人直接將姥爹和謝小米往她兒子的房間引。
李石匠在外面幫人雕刻石頭,經常很長一段時間吃住都在外面。李石匠的女人說,她希望這件事情不要讓她男人知道,最好在她男人回來之前把孩子的魂魄找回來,免得她男人擔心。
到了她兒子的房間,姥爹看到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氣息微弱,眼睛緊閉,嘴巴微張。
乍一眼看去,他就像來李家坳的路上看到的被遺棄的稻草人一樣。
姥爹眼前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他的手是稻草做成的,臉是白紙畫成的。姥爹被自己想象的幻象嚇了一跳。
姥爹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脈,撐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鼻息。
李石匠的女人緊張地看著姥爹做完這一切,心虛地問道:“馬秀才,我兒子是怎麼啦?還有沒有救?”
姥爹搖頭道:“看你兒子脈象微弱,氣若游絲,沒有血色,應該是不行了。不過古話就有相思成疾的說法,我不能確定你兒子到底是想念他的心上人想成這樣的,還是真如你所說被勾走了魂魄。從他表現的情況來看,這兩種可能性都有。”
姥爹在檢視那個男子的時候,謝小米也在旁悄悄觀看。她見姥爹說出不肯定的回答來,急忙說道:“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他的魂魄已經不在這裡了!”
姥爹將她拉到一旁,責備道:“你在這裡攪和什麼?你說你要來看看相思病是什麼樣,我就讓你來了。如果你瞎攪和的話,我就不讓你呆在這裡了。”
謝小米不以為然道:“誰瞎攪和了?你說誰瞎攪和了?你忘記我是什麼人啦?”她斜睨了床邊的李石匠的女人一眼,怕她聽出端倪。
姥爹恍然大悟。謝小米本來就是寄生在別人軀殼上的魂靈。她最擅長的就是這個。眼前這個男子是隻剩一副空軀殼,還是魂魄俱在思念成疾,謝小米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確定?”姥爹問道。
謝小米壓低聲音道:“我確定。只要我從謝小姐的身體裡出來,現在就可以附到他的身上去。有魂魄的軀殼我很難侵入,就如有主人的房子不會讓外人隨便佔據一樣。沒有魂魄的軀殼我很容易進去,就如空房子在我面前,我想進去就可以進去,沒有一點阻礙一樣。”她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繼續說道:“現在他就像一座空房子。”
“這次帶你來算是帶對人了。”姥爹高興道。
謝小米立即由深沉的樣子變為調皮,朝姥爹做了一個鬼臉。
“你還能看出什麼嗎?”姥爹問道。
謝小米撇撇嘴,說:“其他的就全靠你了。”
姥爹低聲道:“如果他現在正如你說的那樣像一座空房子,那他現在處境很危險。幸好你現在有軀體,不然就會佔據他的身體了。除了你之外,這周圍說不清是不是有其他的失去皈依的魂靈,會不會想趁虛而入。如果他的魂魄沒有回來之前有別的魂靈搶先佔據他的身體的話,我們即使找到他的魂魄,也恐怕難以趕走佔據他軀殼的魂靈了。”
謝小米點頭道:“是這樣的。”
於是,姥爹叫李石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