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安然閒逛的人兒如落葉般被震飛兩側,一隊戎裝整齊、傲然霸氣的鐵騎朝碼頭飛奔而來,韁繩一提,駿馬仰首長嘶,為首的人率先從馬上飛躍下來,衝到碼口朝著江面嘶喊:“凌冰蝶,你怎麼可以騙我?”
痴迷茫然的臉上綻放出奇異絢麗笑容,淚水卻緩緩滑落,眼眸痴痴的鎖定那暴怒的身影,她的少主人沐昊然,她職責守衛的人,一身戎裝英姿傲骨,滿臉霸氣馳騁疆場,指點江山從容篤定,揮斥方遒意氣風發,此時他臉上的哀慟掩蓋往日的豪氣干雲、狂傲霸氣,讓他顯得那樣無助揪心,這不是她想看到的,真的不是!
船上的男人終於再次開口“沒有告別嗎?”
凌冰蝶悽然一笑“告別只會為離愁添一道傷!”
男子沉吟片刻又道“劃回去吧,總該告個別才是!”
凌冰蝶痴痴的呆楞了半晌,才搖頭道“不了,如果回去,你我的心願都會成泡影!”
明德勝怔怔的看著她很久,臉上辨不清情緒,只伸手遞上酒杯,她含笑接了過來,悠然的把玩著酒杯,“你要報仇,最好的方法其實是:讓我清醒的承受即將來臨的痛苦!看著我痛苦掙扎一點一點的死去,這樣才能最大的彌補你受的喪子之痛不是麼?”
看著她的淡定,明德勝滿布滄桑的臉也不免露出驚詫,“你不怕?”
她淡淡的聳了聳肩,“為什麼要怕?”她一杯飲盡,倒提著酒杯朝明德勝示意,“欠債就該換,我欠了那麼多條命,用我這一條命還,算是賺了,您說呢?”
烈酒帶著奇怪的味道入胃,很快的起了作用,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恍惚起來,恍惚中,蓮嫂慈愛憐惜,凌鵬哭喊跪拜,父親蒼老頹廢,昊然悽絕嘶吼,這些畫面在腦中一一閃現。她迷糊著將手搭在明德勝的手臂上,氣若游絲,“大叔,明軒浩的命我算是還你了,但是不要再讓我欠上你一命,求你!”
她的手從他手臂滑落,重重的摔在茶几上,眼皮猶如垂掛著千斤重物再也抬不起來,腦中的一切開始暈厥旋轉,似乎要將所有的物件攪成漿糊,胸口悶的猶如壓著中午呼吸不得,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最終卻癱倒在船艙裡,船開始劇烈的晃動、顛簸,身子似乎也飄了起來,在空中迴旋、再回旋。她感覺到了熾熱,焦灼感觸及每寸肌膚,身子似乎都燃燒起來,劈啪聲在耳畔炸響,她撐著最後一口氣站起來,在漸漸升起的熱氣中走向船艙口、放下簾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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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中,她身姿隱隱灼灼,一身紅妝如一團火在他眼中燃燒,那笑容的光芒掩蓋所有的華光,璀璨如霧中綻花,猶如在複述往事。
“她說:吻我,咬你,互不相欠!”
“她說:幸與不幸皆因遇你!”
“她說:你讓我心裡生鐵鑄就的種子發了芽,可是我卻沒有時間讓它開花結果!”
薄霧中她飄渺如謫仙出塵,她給他的身影從來都是冷凝的黑色,她從未對他笑得這樣粲然,猶如瞬間釋放了身體裡所有的熱情頃刻綻放後就會消失的煙火,絢爛而遙遠。握不住也留不下,這種無法把握的空落在他心裡形成無際的恐懼蔓延開來,浸入他每根血管,讓他每根神經都開始顫抖,而凌冰蝶絕然轉身更助長了這份恐懼,看著她的身影慢慢掩入簾幔,他發慌的怒喝“船呢?所有的船都到哪去了?”
副官周秉承剛剛為了控制他飛奔的坐騎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現在聽到他的怒喝,卻見其它人因恐懼而不敢靠近,只得硬著頭皮上前稟報:“軍父前兩天就下令將碼頭清空,就是為了怕少帥您。。。。”
沐昊然猛然側頭,怒急攻心而變得血紅冷銳的目光飄上他臉頰時,心也被瞬間凍結停止躍動,暴怒的神情讓他如臨火山崩裂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