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不能靠近佛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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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林間層層堆疊,平鋪蔓延而下的,是仍可見其宏偉莊嚴的伽藍。
但是從穿過寺門,天王殿已經坍塌,大雄寶殿也顯示出一種殘破的意味,明黃的高牆因為落灰與黴斑而顯出陰氣沉沉的模樣,據說數十年前仍是莊嚴光輝的一個地方,但是現在看來,倒像是被魔氣侵襲了的一般。
我第一次走進佛堂,看見高高的泥塑佛祖,看到的卻不是慈悲的普度眾生的佛光,而是陰沉的,宛如能吞噬所有光明的黑暗,我忍不住想向後退去,師父的手卻按著我的腦袋,如磐石一般冷硬的手掌,讓我鎮定下來。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的記憶都停留在這座佛堂之中,我和師兄師父三人寄居在這片破舊的寺廟,像是野狗勉強找到了一片遮風避雨之地,但我們仍是野狗,我每日誦經唸佛,滿腦子卻仍是惶惶不可終日的念頭,佛祖在頭頂上看著我們,我抬頭望去,卻覺得是陰冷的羅剎。
可是我是個聽話而成功的小和尚,靜坐之時也從未被責打,我的師兄卻常被責打,戒尺狠狠拍打在骨瘦如柴的脊背上,紅痕變成烏青,還沒有褪去又疊加上新的,我覺得師兄可憐,師兄卻只說是自己的錯。
“因為我沒有師弟那麼聰明,也無法靜下心來,師父只是希望我能做的更好。”
我很想告訴他我也從未覺得自己靜下心來過,我只是努力令自己看上去什麼都沒在想,其實我在想很多的事情,我在想頭頂的羅剎,在想垂落的幔布,在想牆角的蟻穴,甚至在想師父是不是又要打師兄了……但是師父從來沒有發覺過,是不是代表自己掩飾的很好呢?或者說靜坐就是這樣的東西。我這樣想著,心中便沒有了罪惡,甚至還有一種洋洋得意。
我的師父雖然在修行上嚴苛,但其實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我們過去在外遊蕩,每次化緣,只要師父念一句佛號,便總能成功,人們願意相信他那樣外表老和尚一定是個得道高僧,來到這座破落寺廟之後,師父便在後山上自己開闢個菜園,有時戴著斗笠站在田間,除卻白皙的面板,與老農也並無區別。
負責飯食的是師兄——他這樣負責了很多年,直到寺廟被修繕,和尚也越來越多,他自然而然成為典作,那時師父成為主持,而我則是知客。
我樂於擔任這樣一個角色,因為我就像一個牢籠中的犯人那樣期待著外面的世界,當我有自己的想法之時,我便時常在想,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這些麼?呆在佛堂之內,誦唸只有自己懂得的經書,思考別人都無法理解的公案,我覺得我們是隻活在自己世界中的避世者,這麼絢爛的一個世界,我們卻將自己和他們隔離。
我想出去看看。
不知何時起,這個念頭充斥我的心胸,像是要破胸而出的野獸,時常令我胸悶到說不出話來,我望向已經潔淨修葺完畢的廟宇,卻覺得看見的仍是那灰暗破敗的殘垣斷壁,仍是那陰冷可怖的囚籠,它囚禁的甚至我的身軀,而是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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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時常問自己,為什麼我要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我不去外面看看呢。”孟小寶的語氣很平靜,但是他平靜中所洶湧翻滾著的暗流,令陳修平胸悶氣短。
他將目光掃過孟小寶,確定並未在他臉上看到任何陰沉或者懷念的神色,他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是個站在局外的人。
他將話停在這裡,但是表情讓陳修平難以確定究竟是否還想繼續說下去。
短暫的沉默後,陳修平接話道:“僧侶也並非不能雲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