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視良久,也未曾心湖言語,只是以眼神討價還價一番,最終蕭崇琰無奈惜敗,只好垂首望向大堂,正對上秦柯然好整以暇目光,很是厭煩地慢吞吞開口。
「本王受天香樓樓主邀請參與秋拍,此事皇姐亦已知曉,且本王今日一整天都在宮內,東郡王何出此言?」
蕭崇琰說著張開右手,自掌心處緩緩浮現起一瓣粉白海棠花,其間靈力流轉極為玄妙,與整座天香樓隱隱契合,正是天香樓樓主的獨屬標記。
秦柯然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今日下午,皇姐與本王一直在一起,並未留任何朝臣在宮內。」蕭崇琰像是有些疲憊地低低咳了幾聲,聲音很輕微地說道,「東郡王朝服未換,那便是自宮內直接來此……本王很想知道,今日下朝後,東郡王又在何處?」
他神色疏懶,似是對秦柯然先前種種言語根本不屑反駁,只是輕描淡寫說道:「東郡王縱橫朝堂八百餘年,本王初來乍到,自然遠遠不如,許多事都還不懂。便如直至今日,本王方知我朝臣子可未經傳召便私自留於宮中……確實還需東郡王多多提點。」
「——噗!」
此話一出,大堂內頓時傳來陣陣不客氣的笑聲。
蕭崇琰這短短几句話,每一句都順著秦柯然的意思在往下講,字裡行間卻處處都是明嘲暗諷,只差沒明說「東郡王結黨營私野心太盛,你針對於我不過是為了帝位,又何必遮遮掩掩」?
這一番話,很是簡單直白,絲毫沒有讓步,姿態極為強硬且不客氣。
自然也大快人心。
在天香樓內眾人看來,蕭崇琰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閱歷太淺,城府不深,自然難以抗衡老謀深算的秦柯然。
且這位親王殿下看著便是一副弱不禁風,年幼可欺的模樣,能於交鋒間不落下風已是極好,並用不奢求太多。
東郡王在女帝的扶持下,已於朝堂摸爬滾打八百餘年,而蕭崇琰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在以修行者為主體的東璜朝堂上,不亞於還是個尚未學會走路的奶娃娃——
但如今看來,在這般先天於己不利的弱勢情形下,面對咄咄逼人的秦柯然,這位年少的親王殿下卻能展現出這般強硬姿態,分毫未墮東璜皇族的皇家氣度,實屬難得,已經足夠令人驚艷。
「……親王殿下不必客氣,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今夜樓內顯然是一面倒的形勢,秦柯然也果然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眼神陰翳地盯著蕭崇琰,一字一頓冷聲說完後便轉過身,拂袖而去。
就好像這位東郡王殿下來天香樓一趟,只為了譏諷蕭崇琰幾句,好先發制人,令這位初來乍到的少年親王顏面掃地。
只是沒想到秦柯然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最終卻是被蕭崇琰幾句話逼得不得不退步,登時再無臉面停留於此,只好惱羞成怒離去,成為今夜天香樓的一樁笑談。
樓內眾人暗自議論紛紛,話題中心皆落在崇親王、皇位之上,只覺得東璜皇都風雨欲來,怕是風波將起,恐將不寧。
蕭崇琰卻只覺得麻煩。
秦柯然離去後,一出鬧劇就此落幕,蕭崇琰與顧璟自然也不再耽擱,繼續上樓,不一會兒便來到拍賣行,被侍者引著在一間雅間內落座。
而在天香樓外,結滿彩燈的高空,卻有一架天青色車架飛天而起,遠遠沒入九天,其中相對而坐兩人,正是秦柯然與他身邊的那個青衣女修秀禾。
「蕭崇琰的身體已經恢復了。」秦柯然冷冷地開口說道,「我方才以威壓試探,卻被他周身劍氣化解。如今距離落河學府開府考核不過三月有餘,他的劍意就已經更甚從前。」
「北離也太過廢物,一個鬼域虛影居然連一夜都撐不住,至於蕭崇琰的那一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