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駕到。”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聲,蕭潼依然微闔著雙目,好像在養神的樣子,面容淡定到極點。即至懷瑾來到身邊,熟悉的龍涎香味送入鼻端,蕭潼才睜開眼睛。皺皺眉,這個懷瑾,連這種細枝末節都模仿得那麼相象,難怪然兒在失憶的時候會心甘情願受他擺佈。
懷瑾的臉色很憔悴,眉宇間隱隱浮動著一層黑氣,他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盯著蕭潼。眼睛裡的光幽暗、晦澀、陰鷙,可是底下又燃燒著一團炙熱的火焰。他的瞳仁本來就呈琥珀色,帶著這種表情,看起來越發神秘而深不可測。
“大王看起來龍體欠佳?”蕭潼淡淡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懷瑾看著他蒼白的臉,唇邊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意:“陛下好像也不好。”
“被你下了蠱,折磨得朕死去活來,朕還會好得了嗎?”蕭潼瞥了懷瑾一眼,在那一瞬間,懷瑾似乎從他眼裡看到一抹憐憫之色。他好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臉上的肌肉顫了顫,想要跳起來發作,卻又死死忍住。蕭潼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昨晚的事侍衛們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吧?蕭潼即使被囚禁在蘭陵殿,也可能聽到外面侍衛的交談。
自己出事,應該是蕭潼最為得意的吧?
“大王特意過來,難道是為了表示對朕的關心?”蕭潼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懷瑾臉上豐富的表情,繼續問道。
“寡人只是來通知陛下一聲,我們已給貴國太子發出國書,他若想保全陛下的性命,便該立刻帶著國璽來千疊,將穆國江山雙手奉上;如若不然,寡人便要湘王親率我廉國大軍,押送陛下前去叩關了。”
懷瑾說著,從袖中取出那封蕭然草擬的國書,遞給蕭潼:“此書乃湘王親手所擬,人道穆國靖王驚才豔豔,文武雙全,寡人看過,當真是筆如刀鋒、勢如破竹,威而不露、氣勢磅礴。寡人得此賢臣與兄弟,何愁天下不在手中?”
蕭潼哈哈大笑,卻牽動身上傷口,引起一連串的咳嗽。連忙調整呼吸,慢慢靜下心來,臉上異樣的平靜,幾乎毫無表情:“那朕就恭喜大王了。只是朕想提醒你一下,若是然兒恢復記憶,大王所有的計劃便付之東流了。所以,大王你千萬要謹慎……”
“這個不勞陛下操心。”懷瑾灰暗的臉上微露笑容,他自己不知道,這個笑容看起來有多空洞,“朕會永遠擁有他的……”喃喃的語聲猶如灰塵飄浮在空氣中,飄得支離破碎。
“大王如此自信,朕為大王慶幸。”蕭潼移開目光,輕輕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大王仍然保持著一國之君的風度,沒有將朕當作囚犯羈押起來。朕還想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大王同意。”
“請說。”
“朕身負重傷,又中了蠱毒,不願總是勞煩大王的侍衛貼身伺候。朕還有一名侍衛被大王囚禁,可否讓他來服侍朕?”
懷瑾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蕭潼會提這樣的要求,這個人到此境地仍能如此淡定,當真不愧是泱泱大國的九五之尊。只是縱然他身份再尊貴,此刻也在自己掌握之中,還怕他能翻出天去?想必是處理傷口的時候要觸及身體,他還想保留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吧。
一念至此,懷瑾也就釋然了,遂點頭應允:“朕即刻下旨釋放你的侍衛。”
“如此多謝大王了。”蕭潼微微一笑,第一次露出類似於友好的表情。
尋芳館後院,花木扶疏,綠蔭叢中隱隱露出一角紅樓。前院笙歌不斷,後院卻是難得的靜謐。垂著流蘇的床上半躺著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蒼白的面容難掩天生的尊貴氣度,低沉的聲音中傳遞著王者的威嚴:“風雨雷電,還有朕從皇宮帶來的兩名侍衛都為朕丟了性命,若非朕及時下令,命宇文與李雲亭逃跑,他倆也已血染千疊。朕自己身受數刀,還被懷瑾下了蠱,時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