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呵,這一身人不人鬼不鬼的陰氣。重淵?你是那已死太虛弟子化作的邪影?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變成人身的,不過,死都死了,不老老實實在陰曹地府裡帶著,再回來做什麼?”
“關師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和你沒關係吧!重淵原先便是太虛觀的英雄,這次回來不是正好為我們增添了戰力嗎?要不是他,這次根本就找不出人去流光城吧!”
“英雄?”關朔原嗤笑了一聲,“開玩笑……戰死便是戰死,亡者理應歸去忘川彼岸遠離生世。要不是這傢伙仍有心魔未了,為那些蠅頭瑣事所擾,又怎麼會變成邪影回來?什麼英雄,不過是個幼稚懦弱的娘娘腔罷了!”
“關朔原!”我抄起旁邊被兩個人劈碎的枕頭就朝關朔原砸過去,他輕輕一閃讓過,還是識趣地閉了嘴,只是臉上仍然帶著譏諷的冷笑。
重淵一直很平靜地看著我們,只是臉上略微有些蒼白。他沉默片刻,才低聲道:“既然是回來了,我便不會再走。那些執念……我終會把它們一個個奪回來。”
“隨你。”關朔原不屑地哼了一聲。他站起身來,漫不經心抖了抖道袍上的灰塵,“總之明日我會同你們一起出發,到時候你可別礙手礙腳,因為個人私事拖累了門派大事!”
關朔原趾高氣昂地走了出去,重淵正忙著發呆,我整個人都被氣勢壓得懵逼了,兩個人都沒空反駁他。等到我們反應過來,這死小子已經揚長而去走得遠了。
重淵默默扭頭看著我,我清了清嗓子:“那個……我知道你剛才是蓄力還沒蓄完。要是你不服氣的話,我把他追回來再讓你罵一頓?”
“不必了。”重淵扭過頭去,梗著脖子沒看我,只是輕聲道:“剛才……你一直在為我說話。”
“……嗯。”
“為何?論關係的話,那人不應該才是與你更加熟識的師兄嗎?”
“我哪裡跟他熟了。”我嘟囔著,“那種毒舌的傢伙……和他熟會折壽的。更何況,師兄……重淵你才是幫我最多的人啊。”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目光清澈得像是燒透天空的豔紅朝霞。
被那樣的目光看著,我不由自主漲紅了臉,原本早就準備好的話也說得結巴起來:“我……這段日子,受到了你很多照顧,我自己太粗心都沒意識到,顏師弟提醒了我我才發現,其實從你化作邪影出現的時候就開始了,很多事情我本來可以自己努力解決的,卻還是統統丟給了你……”
“我很開心……”重淵輕輕說道,“你不必覺得愧疚。”
我連忙搖手:“我不是說愧疚,呃,要說愧疚肯定是有一點啦。我只是有些驚訝,原來我也可以……這樣子依賴一個人卻沒有一點自覺的。”
“重淵,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西陵城,西陵之殤的幽都濁氣那裡的幻境。關師兄說,幽都濁氣可以激發人的心魔,從而看到生前怨念最深的地方。那時候我看到的,就是太古銅門附近有你在的一場場戰鬥。”
我慢慢回想著那時候的一幕幕。當時我並不知道紅燒肉就是重淵,也沒覺得奇怪,現在想起來,那大概才是重淵最迷茫牽絆最深的地方。
“我看到,每一場戰鬥中,大家都非常依賴你。就跟我一樣,可能因為你太可靠了吧,所以就不知不覺把最累最辛苦的工作丟給你,還完全沒有自覺。可是你卻一直一個人站著,身邊沒有一個朋友。”
因為太完美,所以讓人望而卻步失去了靠近的勇氣,因為看起來無堅不摧,所以沒有人記得他也像個普通人一樣,需要有人陪伴關懷。周圍隊友互相鼓勵療傷的時候,他卻一個人提劍站在那裡,茫然看著地面,連身上的傷口都沒有人關心一下。
在幻境之中我不斷看到這樣的畫面,是不是因為這才是重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