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地上那攤已變成緋紅色的血液,她極輕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對著靜謐的空氣叫了一聲「左景」。
一名掛著「景」字木牌的影衛霎時出現在她身側。
「忘仇院那邊在做什麼?」
與其他影衛不同,除了惡鬼面和冥骨服之外,左景的身上還套了一件漆黑斗篷,她微微躬身,答道:「少主正在書房裡看書,不過……院裡倒是進了一隻老鼠。」
「哦?」彷彿是聽見什麼有趣的事情,她勾起一抹詭笑,「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老鼠,走吧,我們去看看。」
話音剛落,左景稍稍頷首,恍若一個真正的影子一般,再次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殿內。
忘仇院內。
左時戲端坐在書桌前,正拿著一本心法秘籍看得聚精會神。夕陽的餘輝透過窗欞灑進屋內,將香樟樹的影子斑駁的映在窗紙上,搖搖晃晃。
她絲毫不知一股殺意正趴在院內的圍牆上伺機而動。
微風徐徐拂過,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圍牆上猝然閃過一道寒光,隨即一枚銀針朝屋裡人「倏」地射去。
正要得逞之際,銀針卻在離窗紙一寸的距離陡然停止。
左玄裳兩指夾著銀針,抬眼朝圍牆處望過去,那人看清來人後神色一凜,旋即轉身欲逃。
還未邁出一步,方才還在窗外的左玄裳此刻已端立在他的面前。
「噬骨針…」她把玩著手裡的銀針,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浮在眼底,「你是無天居的人?」
那人身著孔雀綠勁裝,並未蒙面,是個面容再普通不過的男子。縱使虛汗已遍佈額頭,他仍揚著下頜道:「是又如何?」
此時左時戲已聽到屋外的動靜,戴好那張半截惡鬼面便跑了出來,只消一眼,便立刻明瞭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畢竟修羅城樹敵眾多,而自己又身為少主之位,暗殺的事情她早已司空見慣,這也是為何左玄裳明令她出行必戴面具的原因。
她冷冷看著那人,只聽左玄裳嗤笑一聲,「行暗殺之事也不蒙個面,怎麼,你生怕我認不出來你啊?」
「呵,我既然敢做又怎會不敢當,何需蒙面?」
「竟還是個有種的,可惜…」
可惜他低估了左玄裳,只見她抬手將銀針放置眼前仔細端詳,悠悠道:「這噬骨針倒是仿得不錯,若是我沒猜錯,你是崇麟派的人吧?」
無天居與修羅城同為魔教,以擅毒和暗器聞名,其中噬骨針更是獨門秘器。三寸長一分細的銀針是用南詔秘銀製成,其針體內設有強蠱,只要針入人體,蠱毒便會隨之而出,在短短一刻的時間裡迅速蔓延全身血脈,最終腐蝕體內白骨,因此得名噬骨針。
她手上那根銀針看似的確與噬骨針並無二致,其實不然。
無天居與修羅城關係甚好,時常走動,因此左玄裳知曉,他們在製造噬骨針時,會在秘銀裡放置一種南詔特有的香料,香味極淡,一般很難察覺。她也是聞得多了,這才發現這根銀針是仿造的。
果然,那人聞此言登時如有雷劈,震驚道:「你、你怎會知曉?」
「崇麟派擅使鐵扇,扇骨中藏有大量的細小刀片,因此崇麟派弟子修習之初總是免不了劃傷雙手。」她饒有興趣地瞧了一眼他的雙手,「你說你是無天居的人,那為何你的手背上全是細疤?」
詭計被揭穿,一股寒涼剎那間竄上後腦勺,緊接著又聽見她道:「你說你一個正派弟子,偽裝成魔教中人暗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挑撥我修羅城和無天居的關係,傳出去也不怕他人恥笑?」
許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誰讓她是你們修羅城少主?自古正邪不兩立,只要是魔教中人那便皆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