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城內也有了一年之計在於春的氛圍。
茶館裡出了新的故事,酒樓裡有了新的菜色,衣飾鋪裡換上了新的布料衣裳,長樂街上的一溜文房古玩店中,也湧出了大批的新書奇貨。
街上小雨柔潤如酥,葉凝同當歸買了些筆墨紙硯抱在懷裡,油紙傘上雨聲輕微。
迎面一襲寶藍長衫走來,卻是崔文棄傘閒行。他渾身被雨沾得潮溼,別有一份安然。
葉凝朗聲招呼:“崔老闆好興致。”
“葉姑娘!”崔文湊過來,想幫她們拎著包裹,念及沒有帶傘便笑著收回雙手,寒暄:“兩月未見,葉姑娘別來無恙?”
正巧走到一家書肆前,葉凝便引他進去。當歸在桌邊守著東西,她和崔文行至書架前閒談選書。
臘月一會後,葉凝便不曾見過崔文,問過棺材鋪的夥計,才知他是京城人氏,已回京陪弟妹過節去了。
此時閒談之間,葉凝便道:“聽聞崔老闆弟妹都在京城,怎麼卻在容城開了鋪子?”
“喜歡雲澤風物,所以在此駐留。”崔文展顏,“舍妹嫁在京城,有夫家照顧。舍弟在國子監中讀書,有叔父照拂,才能讓崔文偷懶。”
葉凝便不再追問,選了幾部新出的話本故事,又挑了幾本詩集給當歸。見角落裡扔著本破舊的醫書,她翻開看了幾頁,大喜之下收入囊中。
回到下處捧了那話本看得入迷,次日晨起接著捧卷而讀,卻被突然造訪的楚天落打斷。他額上有層細汗,幾分焦急:“葉姑娘,能否去一趟扶歸園?”
“公子清有事?”放下話本,葉凝心下微驚。
“不是。是有個病人,想煩勞葉姑娘診斷。”
扶歸園裡安靜如常,葉凝隨同楚天落進了公子清所居的小院,病患已被安排在西廂房中靜養。院裡流蘇樹枝葉繁盛,紫藤架下蔭翳清涼,公子清正端坐其中翻書細看。
見得葉凝進門,公子清起身相迎,引她直入廂房,簡述因果:“病人是從桃源郡帶過來的,時而癲狂,時而安詳平和,我手下眾多醫師都診不出原因。”
葉凝進屋時,那病患正躺在床上安睡,臉上佈滿笑意,似處在極美的夢境。
上前扶脈細查時,公子清始終護在她身側,片刻未離。
葉凝問其緣故,公子清皺眉道:“他的狀況時好時壞,此刻看似安睡,下一刻也許就會猝醒,抓著人廝打啃咬。被他咬過的人,便會有相似症狀。”
葉凝聞之心驚,他這症狀,似乎與前些天君昊蒐集的那些毒藥有關?
她看過脈象,再看其眼珠,在病患頭頂幾處穴位試探,聲音竟有些許驚慌:“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沾染了相思紅的毒汁。”
“相思紅有這麼厲害?”
“不是我們常用入藥的那種。這是生在鬼谷中的毒草,別說沾惹毒汁,哪怕聞到它的氣味,就能令人心生幻象,漸漸精神錯亂癲狂。而且這種毒,還能隨唾液和血傳染,這人應是被別人傳染。”
公子清面色陡然沉肅下來,命人看好病患,帶葉凝出了屋:“桃源郡一帶最近出了許多這種病患,最初精神萎靡不振,做事心不在焉。後來便會精神癲狂,最終因精神錯亂,痛苦至死。”
“最近才出現的事情?”
“大概兩月前就有這種病患出現,那時還不嚴重,我藥鋪中的醫師沒瞧出端倪,只以普通疾病診斷。後來病患愈多,病情愈重,他們才覺得不尋常,送到我這裡。”
“那現在,相思紅的禍害已越來越嚴重了?”葉凝皺眉。
公子清帶她到紫藤架下,將一卷文書遞給他:“這是我藥鋪中的記錄。”
書卷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皆是被相思紅毒害的病患。初時人數並不多,越往後人數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