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態,以後不會跟前夫糾纏不清,會認真考慮小牛的追求。
如果她一直待在南方,時不時把薛凝碧提出來敲打一番,事情的發展興許會有所不同。但她一走年餘,對這邊的人和事無暇顧及,薛凝碧又意志不堅,很快就重新落入了前夫的掌握中。
如果薛凝碧只是感情上犯糊塗,不把感情和事業混為一談,俞宛秋不會多說什麼。畢竟,感情是私人問題,她只是人家的老闆,不是家長,管不了那麼多。
可薛凝碧跟前夫複合後,先是把雙姝館的繡樣偷偷拿給前夫家的繡坊,被小牛發現質問,索性辭去了雙姝館的管事之職,理由是,她跟前夫破鏡重圓,既重為人婦,不方便再出來拋頭露面。
戚長生向她彙報這一訊息時,提出了好幾種應對方案,無論選擇哪一種,都足以叫後來改名為“無雙繡坊”的傳惠繡坊,和張寶珍全家,從這片土地上徹底消失。
可所有的方案都被俞宛秋否決了。
是的,以她現在的權勢地位,要對付區區一個張寶珍,或薛凝碧,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可捏死他們有什麼益處呢?
薛凝碧惟一的壓箱資本,是雙面繡,紋繡早就學會了,手藝甚至比她更精。雙姝館的銷售理念,她套用過去未必奏效,因為雙姝館的人脈和已建立的購銷渠道,是她無法比擬也無法搶奪的。
蘇城有雙姝館,其他大小繡坊都只能跟在後面討一點殘湯剩汁,那還是俞宛秋為繁榮市場默許的,要不然,早在無雙繡坊拿出和雙姝館相似的新繡品時,就讓它關門大吉了。
說起“無雙繡坊”這個名字,俞宛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傳惠,本是張寶珍爺爺的名字,誘得薛凝碧回家後,張寶珍便把繡坊之名由“傳惠”改為“無雙”,於自我吹捧的同時,貶低“雙姝”——雙姝已去其一,名不副實,惟我張家繡坊無雙獨絕。
一介平民,公然挑釁太子妃名下的產業,如果只歸結於張寶珍的膽大妄為,或愚蠢衝動,俞宛秋是死都不信的。
張寶珍其人,在雙姝館門前第一次悍然現身時,俞宛秋就深覺納罕。當時她雖沒嫁給趙佑熙,但蘇城“何宅”護院是趙世子的人,並不是什麼秘密。張寶珍作為蘇繡界頗有名氣的張氏繡坊少東,不可能連這點本埠新聞都打聽不到。
古代商戶社會地位低下,因此有個傳世名訓:民不與官鬥。
雙姝館主人所依恃的,可不是普通的官,而是赫赫有名的趙世子,張寶珍但凡有點常識,都不會沾惹這樣背景的人。
總之,張寶珍的行為很反常。
若說他對薛凝碧情深難捨,為了追回前妻不惜任何代價,那更是笑話。直到現在,他扶正的新歡還好好地在他家裡,薛凝碧回去後的身份,據說是平妻。
最開始,俞宛秋懷疑張寶珍是太后或吳家人指使的,同時有此嫌疑的還有沈淵父子,目的是為了拆她的臺,讓她在江南待不下去,從而阻止她嫁給趙佑熙。
等她已是太子妃,張寶珍卻還派人攻擊小牛父子時,她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現在更是如此。太后都成了廢人——即使外界不知道她癱瘓的內幕,她久不理事是事實。照常理推測,張寶珍應該偃旗息鼓,甚至主動向她投誠,求她饒恕才對。可張寶珍不僅毫不退縮,還藉著虐待薛凝碧來挑起她的怒火。
看著手裡的求救短箋,俞宛秋有些啼笑皆非,她看起來那麼像聖母麼,不僅不記仇,還慣於以德報怨?
薛凝碧的行為或許談不上背叛,賓主關係本就是鬆散型,契約制。但薛凝碧走時,別說沒向她書面請辭,甚至都沒跟小牛認真交接,隨便說個三言兩語就跑掉了,既不負責任,也欠缺基本的尊重。
在薛凝碧做出了這樣的事後,她不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