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足可令人燥亂,每次樓主使了翻雲覆雨手,便如入了魔,想必是翻覆起了當年的恨,心底的怨,也是這翻雲覆雨手,藉著毒物,奪取了當年上了山頭來尋釁的,那百多個江湖人的命。
肖虎以前不知道君湛然心底的怨恨是什麼,而今已知道了。
只不過,不知夏國的皇帝,知不知道?鷹帥,又知不知道?
這仇與恨無從消解,不露,不是不在,而是愈埋愈深,直至深入骨髓,無藥可救。
春日,大霧,凜南王安嘉身體抱恙,將餘下兵權交予客卿,夏國永盛帝的四皇子,當今平康皇的皇帝,君湛然,又名煌湛。
霧樓樓主君湛然,便是煌湛。
當年昭告天下,在宮亂中不幸喪生的四皇子煌湛。
北絳也得到訊息,很快,關於君湛然身份的訊息便傳到了南宮蒼敖的面前。
“這是宮裡傳來的信,鷹帥——”北絳大將敖衛遞來一張紙箋,掩不住面上的驚異,“君樓主他竟然是……”
南宮蒼敖一眼掃過,知道上面所書為何,猛的把手攥緊,君湛然皇子的身份已露,煌德再無顧忌。
湛然。
眉頭一皺,南宮蒼敖不禁擔心起來,身在凜南的君湛然會如何?隱藏的秘密,那充滿痛苦和血腥的過去,被至親背叛的痛楚,被放棄和被泥土掩埋的記憶——
全數都被掀起,就像一道結痂的傷口,裡面的傷口不知是癒合了,還是早已蝕入骨髓。
而這時候,他卻不在他身邊。
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竟不在他身邊。
湛然他一個人,會怎麼樣?
第一百七十六章 喧囂塵上
青草泥土的氣味混合著人血,在南宮蒼敖的鎧甲上留有赭色的痕跡,從看到這封書箋起,他就沒有再說話,就連平日裡那無論遇到多麼艱難的困境都隨時掛在嘴角的那一抹瀟灑弧度也不見了蹤影。
豪氣風流的氣度,而今卻變成了幾分擔憂和幾分焦急。
“事情竟是這樣,君湛然便是當年夏國的四皇子,這事鷹帥想必早就知道了。”敖衛不露聲色的打量南宮蒼敖的表情。
“他的事我豈能不知。”南宮蒼敖沒有不認,把手裡的紙箋遞回去,“這事非同小可,煌德聞訊定會有所反應,如不是眼前戰事緊迫――”
算算時間,這訊息傳至這裡,當已發生了十多日,一咬牙,狠聲說:“要不是這場該死的仗,我眼下應該在他身邊才是。”
該死的仗?敖衛聞言不禁有些不悅,“如凜南和我北絳當初約定,鷹帥應當在此助陣,況且開戰至今已有這麼多弟兄亡命沙場,鷹帥你這而今就為了這……”
“我知道我在沙場,也知道我們損失了多少人,還用不到你來提醒。”南宮蒼敖一擺手,挑了挑眉,“但你可知道這個訊息關係有多大,他那個人,一旦發起脾氣來又會造成什麼影響?”
他看著敖衛,敖衛茫然搖頭,雖然知道他話裡所說的那個人是指的誰,卻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在旁人眼裡,他也許是寡情的很,實則――”說到這裡南宮蒼敖卻停了下來,敖衛好奇心已起,忍不住想追問,看到的卻是南宮蒼敖似溫柔又似憂慮的神情。
即便是在交戰之時,也不曾見過這個男人這樣的模樣,那個君湛然到底有何種魔力,竟叫同為男子的南宮蒼敖如此心心念念,牽掛不已?
“他那個人……”南宮蒼敖竟然嘆了口氣,“他其實並沒有他自己想的那麼堅強,他不過是傷了心而已。”
他的語聲低低的,望著遠處的目光不知是看向哪裡,“不過是個傷了心的孩子罷了。”
有人傷了他的心,便讓他懷了恨,生根發芽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