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道路驅馬緩行。記得當年還是紈絝中的紈絝時,與不是什麼魚玄機的魚花魁說文解字,她說愁字應該作離人心上秋去解,徐鳳年抬頭望了望天色,嘀咕了一聲:“真是個適合滿肚子狗屁鄉愁離愁的好時節啊。”
岸邊那個色心不死的小蟲子朝大船喊道:“魚姐姐魚姐姐,等我長大了就去迎娶你,一言為定啊!”
撿了便宜老爹噹噹的龍宇軒嘴角抽搐,提著小屁孩的後領往回扯,躍上一匹馬,父子同乘,要不是那孩子實在調皮搗蛋,本是一幅挺其樂融融的畫面。
除了這對父子,世子殿下與舒羞楊青風兩名扈從都是騎馬,靖安王妃裴和南葦慕容姐弟分開乘坐兩輛馬車,老劍神與青鳥做那馬伕。
這支人數不多的隊伍一路行往東北。
起先世子殿下除了抓緊時間向羊皮裘李老頭討教武學,還會得閒抽個空去車廂,與籠中雀的裴王妃手談幾局,後來臨近沿海那座名動天下的孤城,便獨自騎馬,開始沉默寡言,慕容姐弟原本生平頭回見到浩瀚無邊汪洋大海的興奮勁頭,都被附帶著消磨殆盡,慕容桐皇還好,慕容梧竹性子柔弱,不擅長掩飾情緒,她與世子殿下相逢以來,對這位俊逸瀟灑的公子哥好感異常,尤其是大雪坪一役後,正是世子殿下親手替她們姐弟搬去心頭大石,明眼人都確定只要世子玩笑一句以身相許,她估摸著也就羞赧地半推半就了。一路行來,總是偷偷摸摸掀開簾子,看那背影多於看海。世上傷病千百種,情傷病入膏肓,心病無藥可就。慕容桐皇對此出奇沒有任何斥責,頗有順其自然的意思。
到了。
抬頭可見武帝城巍峨外城牆。
駿馬通靈,不需徐鳳年勒繩,就自己停下馬蹄。
這位北涼的世子殿下沒有看那城牆,而是轉頭看著東海海面怔怔出神。
等了許久,青鳥輕聲問道:“公子,咱們不進城嗎?”
徐鳳年輕聲道:“進城。”
一馬當先。
武帝城本就是獨立於王朝外的一座孤城,因此這裡的城門守衛很大程度上只是擺設,進城無需任何路引,除非是一些犯了武帝城禁令不得入內的武夫,才會被阻擋下來,其餘甭管是販夫走卒還是王公卿相,一律一視同仁,乘馬行走入城也好,便是蹦跳或者爬著進城也罷,都無所謂,當然武帝城自王仙芝擔任城主以來,從未有過擺出開門迎客的陣仗,哪怕當年一統春秋的天子入城,那天下第二也不曾走出內城相迎。舒羞和楊青風皆是第一次踏足武帝城,饒是兩人見慣江湖風雨,由城外走入城門洞中的陰影中,心中仍是覺得沉重非凡,天下城池無數,百年以來,二十年一次武評,唯有這座城門,幾乎走進走出過所有的十大高手,當今立於武道鰲頭的風流人物,倒騎毛驢拎桃花枝的鄧太阿走過,青衣官子曹長卿走過,他們都與此時舒羞楊青風身邊的江湖人士一樣,要穿過這道城門,沿著中軸上的主道,去面對那座內城城頭。
那裡有個姓王的怪物,自稱天下第二,屹立不倒。
前兩年,好像有個名號叫劍九黃的西蜀劍客,揹著劍匣也走過,而且是第二次,可惜不出意外,只是總計兩次徒勞地留下六柄名劍,最後連命都沒能帶出城,就那樣坐著,死在了那城頭。
徐鳳年下馬,牽馬而行。
走了一段路程,瞧見路邊一個酒攤子,猶豫了一下,坐下後,跟酒攤夥計說道:“有酒嗎?”
“有有有,咱賣酒的,咋會沒酒,天南地北的好酒咱這兒都應有盡有!”
眼神毒辣的店老闆見這位公子哥鮮衣駿馬,氣態不俗,心想來了只大肥羊,讓一直覺得光拿銅錢不肯出力的店小二滾一邊去,親自上陣先自賣自誇了一通,小跑了幾步來到年輕公子身前,見菜下碟諂媚笑道:“這位公子,竹葉青,梁州老窖,劍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