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清晰幼細的分界線忽然間變得無比廣闊,灰濛濛的霧氣將他團團包圍。
但同時他又明白,現在並不是追究這種事情的時機。
蒂姆咬著牙,使勁甩了甩頭,以絕大的毅力抑制住複雜沸騰的感情,握緊了手中的法杖。
其他人的視線也從疤臉掙扎的身上收了回來,呈現在臉上的態度沒有任何動搖。
“原來如此,這就是人類常說的,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真是不知廉恥,沒一點兒操守,噁心之至。”黑袍人繼續用冷峻低沉的聲音挖苦著,“正因為劃不清界限,分不出黑白,所以這個世界才充滿謊言。”
“真是囉嗦。”修利文冷然喝令:“別想拖延時間,要討論哲學的話你可是找錯物件了。”
對於蛇發者來說,戰鬥和殺戮不是為了辨明是非,也不是為了應證理想。
“我只是要勝利而已。”修利文撩開額前的長髮,發出陰冷的宣言。
“勝利?”墮落者的語氣中充滿了諷笑,“你真……”
“看著我,墮落者!”修利文沒有給他留下回話的餘地,語氣猶如定罪的錘音。
有別於幼童的低沉沙啞的聲音充滿魔力,墮落者不由自主地將注意力集中在男孩的臉上。
左眼睜開來。
黃金色的狹長瞳孔倒映在黑袍人的眼眸深處,如同紅熾的烙鐵般印在他的靈魂上。他慘叫了一聲,迅即閉上眼睛,惶然閃躲時卻猛然發覺雙腳已經沒有了知覺。
空氣中響起沉重的風聲。
賽巴斯安娜抽冷子將手中的精鋼巨斧擲了過去。
斧頭劇烈盤旋,割裂空氣,兩人間的距離瞬息既過。黑袍人的雙腳已經呈現石質的灰色,並且蔓延過膝蓋,似乎已經避無可避,也沒有人可以拯救他,但是當他伸出左手做出阻擋的姿勢時,看起來勢不可擋的斧頭在那隻手掌前停了下來,就像紮在一堵無形的氣牆上。
他收回手,斧頭失去託力,哐的一聲落在地上。
“我想起來了,這種奇怪的石化術。”黑袍人幽幽地說:“你是美杜莎這一代的蛇發者修利文。”
修利文沒有答話,卻放下劉海,來自本能的直覺告訴他,石化魔眼在這個黑袍人身上失效了。在魔眼孵化後,是第一次遭到挫折。
果然,黑袍人腳上的石質開始剝落,這副景象讓所有人心中一緊,讓他們認知到,眼前這個墮落者是比黑暗洞窟的巨獸更強大的存在。
巨獸是堪比大師級強者的存在,那麼這個黑袍人呢?
“不可能!”疤臉強撐著蒼白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直起腰來:“煉獄之力怎麼可能誕生大師?”
她嘗試過無數次,也從未在現實裡碰到過抵達那個境界的同類。正因如此,她對自己所擁有的力量產生懷疑,不得不投靠大貴族。
“愚昧,無知。”黑袍人一把揭開身上的長袍,露出一襲軟甲勁裝,竟然是個腰佩雙劍的戰士,而不是眾人想象中的法師。他的臉頰如刀削一般,體態修長,十指骨節遒勁,是個能夠在舞會上憑藉一身冷酷氣質讓女士們尖叫的中年男子。
“我問你,煉獄之力是如何得到的?”他似乎尚有循循教導叛逆後輩的閒情。
“獻祭。”
“沒錯,那你應該知道獻祭越多,力量越大。”墮落劍客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讓疤臉不寒而慄,“你獻祭了多少?”
“我的敵人。”疤臉沉聲道:“我只獻祭我的敵人。”
“一個人能有多少敵人?十個?二十個?不夠,遠遠不夠,你或許連自己的痛苦也算在裡面吧?真是可笑之極。一個人的眼光有多遼闊,成就就有多高,對墮落者亦是如此。”
他緩緩抽出雙劍,嘶啞的出鞘聲似乎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