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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看見單人間的門拉開一條縫,探出一顆小腦袋,朝站在最後邊,擠不進醫院管理層各位領導的隊伍裡的那個大夫招招手。

「喻大夫喻大夫!」劉院長叨叨唸念,「快!快快!莫要讓首長等!」

之前還擠囔囔的隊伍自動分開一條路,喻蘭洲從中間走過,進去帶上門。

喊了聲:「爺爺。」

感覺到一旁的小丫頭偷偷瞅了瞅他。

彭老爺子站了起來。

拉住他的手握了握:「辛苦你了孩子。」

蒼老的雙眼掃過這屋裡的小輩們,覺得挺欣慰,同時也挺苦澀。

「會沒事的。」喻蘭洲作為主治大夫,說的話不夠嚴謹不夠合規,可一旁的小護士卻覺得這句話比一萬句花言巧語更能打動人。

他說完,也在看她,彷彿是把這句話又對她重複了一遍,功效加倍。

老爺子看向鬧鬧:「這段時間多虧了蘭洲,不然我也不能等到今天。」

彭小姑娘聽了,又偷偷瞅了瞅身邊的男人。

正好撞進他等著她的雙眸裡。

「你幹什麼了?」小姑娘以眼示意。

這就說來話長了……喻大夫沒準備在這兒說。

彭老爺子坐到床邊,抬手摸了摸他家二丫光溜溜的小腦袋,慈愛地問她:「怕不怕啊?」

彭靜靜在誰跟前都無法無天的,唯有在爺爺這兒乖兮兮,挺勇敢地說:「我不怕!」

「哎!是爺爺的好孫女!」彭老爺子看了看孩子頸下埋著的管子,眼裡濕漉漉的。

喻蘭洲陪著彭鬧鬧,看見了一副令人很不是滋味的畫面——

一個蒼老的老人,握著一個生病到兩頰凹陷的光頭女孩的手,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什麼話都沒有,但兩人的神情哀傷極了。

驀地,他動了動,握住了身邊小姑娘的手。

她的手很涼,他的溫熱,他握住拉到身後,讓她的手背貼住他後背的白袍,讓他的體溫過渡到她的手裡,他的雙手向後折,一下一下輕輕揉著她的這隻手。

他在她的虎口摸到了幾處割痕,她從前很寶貝自己的手,有一點口子都要找粉紅色的創可貼貼起來,可現在……這隻手顯然疏於保養,手指甚至有倒刺。

人的思緒能反應在很多地方,對於彭鬧鬧來說,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但喻蘭洲從她的手裡完全地體會了她這段時間……

潛意識裡的擔心和無措。

男人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拂過這雙肉爪子粗糙的地方,不允許她掙開。

這是一種很親暱,同時彭鬧鬧覺得禮貌,是喻蘭洲對她這個人特有的一種體貼和禮貌,等把她的手搓熱了,他就立刻鬆開她,依舊那樣筆直地站著。

彷彿這件事他從未做過一樣。

、、、

彭老爺子坐了許久,直到算著彭爹彭母要過來送飯了才準備離開,走的時候沒讓彭鬧鬧送,反而拉著喻蘭洲:「咱爺倆說會兒話。」

這場景這話很熟,喻蘭洲突然就想起了彭爹。

跟著到了車邊,彭老爺子回過身站定,對他說:「你和鬧鬧的事我都知道了,男人重情義不是錯事,她爹糊塗,爺爺看好你,小子,你敢追麼?」

喻蘭洲淡淡笑了一下。

老爺子挑起眉:「不敢啊?」

「敢。」年輕的男人朝老人做出承諾,一諾千金。

然後彭老爺子覺得他兒子要是再小二十歲,他能把他吊起來用馬鞭整整抽上三天三夜……什麼玩意!要沒他這番攪合勞資重孫說不定早抱上了!!

現在……現在也是五十的大人了……怎麼也得給點面兒。

喻蘭洲目送老人的紅旗車緩緩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