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道個晚安,仍是各睡各的,然而瞭解日深,她自是對他放了感情,不再單單隻當他是主子老爺。
她不好意思去拉他的手,便輕輕碰觸他的袖子。
“老爺。”她聲音也輕輕的,“遷葬的事,等時候到了,再來操心,我們還在京城,隨時都可以帶孩子過來看阿蕊姐姐。”
“琬玉。”他抓住了她的手掌,再緊緊交握住。
春風帶來青草和花朵的香味,紙灰燒盡,灑下一杯清酒道別。
“我們下去吧。”他道。
“嗯。”
他仍然握緊了她的手,沿著小徑慢慢走下山。
春香正蹲在地上,摟著珣兒看哥哥們玩耍,一見到向來很客氣的老爺竟然拉著她家小姐的手走過來,一雙眼睛瞪得好大,下巴差點掉下去。
琬玉好似偷吃被抓到的小孩,渾身燥得無處可躲,忙放開了手。
“我們準備回家了。”薛齊從容地走向孩子。
“大少爺說回家要自己做風箏呢。”家保很高興地報告。
“瑋兒知道怎麼做嗎?”琬玉也走過來,微笑問道。
“知道。”瑋兒現在更會說話了,但依然簡單扼要。“竹條,棉紙,漿糊水,棉線,剪子。”
“娘幫瑋兒準備好材料,你做來給娘放風箏,好嗎?”
“好。”
“我也要。”慶兒好著急,怕沒風箏放。“大哥,你做給我。”
“我會做給慶兒,做給珣兒。”瑋兒神情認真,慢慢講著。
“等做好了,爹再帶你們出城放風箏。”薛齊同時拍拍兩個男孩。
慶兒歡欣鼓舞蹦蹦跳,瑋兒綻開憨笑,珣兒也咿咿叫著撲向爹,薛齊堆滿笑容,正準備彎身抱起女兒,忽然聽到野地裡有人大聲喊叫。
“薛兄,薛兄,薛齊大人在哪裡呀?”
“咦?”他狐疑地直起身子看去。
“薛兄啊。”來人騎馬賓士,遠遠地見到了他,扯著嗓子吼道:“你家僕說你在這裡,總算找著了。”
“鄭兄?”薛齊看清來人,驚訝萬分,忙跑向前。“什麼風將你從桐川吹來的?你在家等我呀,我隨即回去了。”
“等不得了。啊,是嫂夫人?您好您好。”鄭恕翻身下馬,顧不得禮數,隨便問好,隨即扯住了薛齊的臂膀,一臉的汗水,一臉的焦急。“有生死交關的急事拜託薛兄了。”
三日後,薛齊終於得以晉見太師翟天裡。
一杯茶擺上了桌,薛齊只是站著,沒有入座喝茶,因為,他明白這茶並不好入喉。
“桐川縣令王武信是你什麼人?有何交情?”
“卑職和王知縣並無私人交情,只因好友請託,所以奔走。”
“好友?一年前從廣陽縣令被貶為桐川縣丞的鄭恕?”
“是的。”薛齊據實稟明:“鄭恕是我同年進士好友,與卑職相知甚深,時有書信來往。鄭縣丞為人剛正,有關王知縣案件,所言確是屬實。”
“你想當好人,我不反對。”翟天襄冷眼看他,語氣更冷:“但我要請你想想自己的立場。”
薛齊很清楚,這回恐怕要得罪一手提拔他的恩師了。
他的確不認識王武信,但因鄭恕認識且瞭解其為人,所以他義無反顧,盡心竭慮為好友地地方上所結識的好友奔走洗刷冤屈。
事情起因於王武信因政務問題,一再得罪當地多們長官,按察史記恨在心,找個“扣剋糧稅”的莫須有罪名,逮捕王武信,判刑下獄。
鄭恕身為下級的縣丞,苦於心有餘而力不足,遂想到在京任官的薛齊,請他尋求有力人救援。
偏生王武信母舅的妻舅與“陳黨”首腦人物陳繼棠是相識的同鄉,因此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