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精彩精彩。”百姓紛紛拍手,響起如雷掌聲。
誰想象得到呀,平時溫文爾雅,會幫妻子拿花布,替兒女拿畫糖的薛大人竟是如此威風凜凜,教壞人和貪官都嚇得縮頭縮尾不敢說話了。
而他辦案抽絲剝繭,鉅細靡遺,既有威嚴,又能動之以情,最後得以伸張正義,更是幫大家出盡了平時對官府敢怒不敢言的一口惡氣。
“太好了。”群眾還是讚歎不已。“瞧,薛大人叫那些官兒進去了,恐怕還要繼續問話,查他們之前胡亂判案的罪過嘍。”
“他帶來好幾個御史,刑部主事,看來是要大辦特辦了。”
“你怎說薛大人是鬼?是神啦,辦案如神啊。”
“這是爹?”
四個孩子也看呆了,他們從沒看過父親穿官服上公堂,更別說從不動怒的他竟會板起臉孔,兇巴巴——下,嚴肅嚴正又嚴厲的審案模樣。
聚焦的群眾太多,瑋兒和慶兒一左一右護住珣兒,擠在人群前面蹲著看,幼小的珏兒則讓孟夫子抱在手上,好能瞧個清楚。
“哎唷,我的手麻了。”孟夫子才將珏兒放下地,又慘叫一聲,摸上了脖子,“我的頭呀。”
“夫子,對不起。”珏兒眨眨大眼,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老師的袍子。
他雖然聽不太懂爹在說些什麼,但他知道好人一定要沒事,壞人一定要抓起來,所以越看越緊張,便抱著夫子的脖子,越勒越緊……
“謝謝夫子帶我們過來。”瑋兒幫弟妹們謝過老師。
“這場親眼所見的審案,遠比你們讀上十年書有用多了。”孟夫子笑著揉了揉脖子。“來,我們該回去了,還沒跟夫人說我們出來呢。”
“娘在這兒。”矮小的珏兒倒是一眼就見到站在遠處牆邊的娘和春香。
“娘在哭?”珣兒很擔心,立刻跑過去。
“該是看到爹回來了,很高興吧。”慶兒不以為意。
“原來夫人也來了。”孟夫子牽了珏兒。“我們過去。”
群眾緩緩散去,仍然情緒高昂,意猶未盡,嘰嘰喳喳談論著。
“江四少爺被砍一刀,又被拷打,好像受傷不輕,不知道要不要緊?”
“你沒瞧油坊夥計全出動了,往大夫那邊送去了,放心吧。”
“沒想到江四少爺竟然會跟薛大人兜在一塊兒,當初他不知去向,老婆只好嫁人給薛大人,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怎麼想的。”
“你別說人家閒話了,各有姻緣啦,江四少爺——不對,我覺得喊江掌櫃更順口,現在他跟喜兒姑娘在一起,更是美事呀。”
“是啊是啊,以後夫妻同心經營油坊,安心過日子,還提以前作啥?”
“可他兒子在薛大人那兒,也不知去認了沒?”
無人注意到站在旁邊的慶兒,只當他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慶兒抿緊唇,低下頭,用力捏了一下指節,再抬起頭,往人群最多的那邊看去,那是油坊眾人扶了江照影離去的方向。
他踮起腳尖,想要再看清楚方才在公堂昂然站立,答話堅毅有力的男人,卻只能看到一群擠得水洩不通的看熱鬧百姓背影。
“慶兒,回家去。”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瑋兒握住他的手。
“大哥……”慶兒望向哥哥,有著從未有過的複雜神色。
“我想,爹很快就會實現我們男子漢的約定了。”
直到快上三更,薛齊方從衙門返家。
沐浴過後,他回到房間,就見琬玉拿著一條白絲巾子,細細地擦拭掛起來的三品孔雀徘袍公服,她那專注細膩的程度,幾乎是打算連上頭的繡線縫隙也要剔得乾乾淨淨。
“你再擦下去,孔雀毛就禿了。”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