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秋雨綿綿,雨滴滴落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成了一面面小鏡子,映出行色匆匆的路人。
一旁擋雨的屋簷下,幾個三四歲小童高高揚起嬰兒肥的小手,墊著腳使勁,將手心的小石頭扔進堆積起的小雨潭裡。
咚得一聲響,水花四濺。
簡歡就像那顆石頭,猛地被甩丟擲去。
她猝不及防,身子與地面撞擊的那一刻,散架般地疼。
簡歡反應了片刻,不敢置信地從地上坐起來,水光瀲灩的眸瞪向罪魁禍首,氣到眼前發黑,大怒:“沈寂之!”
“……抱歉,我現下不想。”
沈寂之雙手撐在浴桶邊緣,手背青筋暴起。
剛剛太過急切,他的唇瓣被簡歡的牙磕破了皮,沾著點點血漬,像冰天雪地裡盛放的紅梅。
他氣息急促,但眉眼間卻很平靜,“簡歡,走吧。”
話音落下,沈寂之朝簡歡輕輕彎了彎唇,整個人往下滑。
浴桶之中,水面劇烈晃動著,將少年的四肢、脖頸、五官,悉數懷裹在內。
沈寂之藏身於水下,烏黑的長髮宛若水草,在血水之中輕盈地漂浮著。
簡歡的視線落在水裡,落在那殷紅的血色上。
她抿著唇,眼眨都不眨,盯著那血水看。
半晌,她安靜地爬起來,什麼也沒說,拿著油紙傘離開了房間。
粉色裙襬一路拂過院中的鵝卵石小道,油紙傘並未撐開,垂在少女的身側,在行走間一下一下擊打著溼透了的襦裙。
漫天的雨順著額前的發滑下,沾溼了簡歡的眉眼。
她伸手抹了把水,突然間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傻子。”
又走了幾步,簡歡停了下來。
她仰頭望著陰雲堆積,灰沉沉的天,任由雨水滴落在她的臉上。
簡歡輕輕閉上雙眼,近距離感受著這場秋雨。
園中四處,樹叢花朵被風雨吹彎了腰。
風捲起她的發,她的衣,在空中舞動著,呼呼颳著。
雨水很涼,但好像又是暖的。
風有些冷,但怎麼會如此溫柔。
女孩緊緊抿著的唇角忽而彎了起來,像是月牙。
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簡歡對著落雨的天空小聲告狀:“沈寂之是大傻子。”
-
接下來兩日,簡歡早出晚歸混跡在百器宗,忙得腳不沾地。
那日和沈寂之說,其實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
百器宗並未隱瞞菩提塔一事,相反,只要道明來意和身份,百器宗都會讓相應弟子帶人去翻看當年的卷軸。
但卷軸不太詳細,上頭記載的內容,和簡歡在九州城時打聽到的差不多。
不過卷軸多了當年煉製菩提塔的弟子名單,其中大多數人在幾百年的歲月中,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但也有幾個,如今已是百器宗的長老。
這兩日,簡歡就在挨個騷擾這些長老,意圖打聽到更多訊息。
她發現玉清派弟子的身份,在這修仙界是真的很吃得開。
再加上百器宗的開山老祖是玉清派弟子,簡歡在百器宗裡就更是如魚得水。
長老們都挺愛聽她講谷山那老頭的糗事,和玉清派各長老的愛恨情仇。
這得多虧宅在玉清派的姜棉,一直奔波在八卦第一線,且會第一時間在玄天鏡上和簡歡分享。
“你這丫頭,實在是纏人得緊。”鬢角微白的女長老看著為她端茶送水的簡歡,一臉無奈,“事關菩提塔一事,知道的我都已經和你說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簡歡從一旁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長老附近,眨眨眼,開門見山道:“白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