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和尚是個怪人,一會兒有人說他要成佛,一會兒又有人說他有罪要贖。
不僅如此,和尚還有一個癖好。
他每晚都要看月亮,不管當晚月缺月圓,有月無月,他都要看,雷打不動的看,一看就是半個時辰。
每到日落月升之際,他就或坐或立,開始靜候月亮,月動則他動,即使夜空中沒有月亮,他的目光仍在挪移,彷彿他能看破萬丈密雲,窺到月的蹤跡。
所以,我覺得和尚真的很奇怪,我很想問他,月亮有什麼好看的,值得他天天看?
我還想問他,他說自己有罪難贖,又是什麼意思。
夜還很長,在風中,我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和尚肯定也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支走了小師弟。
在佛臺下面,有一根一人來長的玄鐵摸金棍,那是和尚的兵器。
僕人走後,和尚並沒有默什麼經書,而是把玄鐵摸金棍抽了出來,在暈黃的燈光中,用布仔細擦拭。
我循著危險的氣息,放開靈識,靜靜聆聽著這座山的夜話。
客房裡,商隊的人已經沉沉睡去,而那主僕二人卻還躺在床上竊竊私語。
書生問僕人:「你跟著那個和尚去做什麼?!你最好別多事,要不然到時候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騷!」
僕人卻說:「你知道我入夥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書生嗤笑一聲,「知道,坑蒙拐騙唄,入夥前你就是老行家了!說這個做什麼?」
僕人說:「做什麼事都得有同夥,哪怕坑蒙拐騙也不例外。」
書生有些愣:「什麼意思?難不成那個和尚還是你以前搭夥的?我們現在是遇到同行了?」然後又笑著說:「同行也不怕,這行,玩的就是黑吃黑!」又說「就像他們那些行商的,他們做奸賺錢,我們就是綠林好漢,劫富濟貧,呵呵,濟自己的貧!」
僕人沒搭理他的顛倒黑白,語帶嘲諷地接著說:「和尚以前是同行,現在可不是,現在人家是大師,是慈悲為懷的得道高僧。」
書生有些擔憂:「那他是不是認出你來了?」
「嗯,認出來了,」僕人說,「認出來又怎樣,藥已經下酒裡了,商隊那幫子人這會兒睡得跟死豬一樣,我們埋伏在外面的幾十號人還對付不了一個和尚不成!」
書生哈哈兩聲,道:「是也是也!」然後,他來了興致,拍了下僕人的肩膀,說:「看你提起和尚來就咬牙切齒的,有仇是不是?趁著還沒行動,把你們的事講來我聽聽!」
我透過星光打量著和尚,他已經滅了燈,將玄鐵摸金棍橫在膝頭打坐,進入了冥想。
和尚長的不錯,英俊舒朗,相貌堂堂,眉宇間隱隱有有慈悲之像。
如今看著是個有模有樣的高僧,還說是含著舍利子出生的,誰又能想到小時候也是個可憐兮兮的孩子。
僕人講和尚原本也是書香門第之後,只是後來家裡得罪了大人物,小人使詐,家中落道,後來家人相繼去世,只留下和尚年幼懵懂。
僕人就和他的同夥拐了和尚到處坑蒙拐騙,他們利用和尚是個小孩子讓別人心無戒備,把人騙到跟前來搶,搶了就帶著和尚跑,尤其是愛搶荒郊野外獨自趕路的人,有時受騙的人反抗的過於厲害,他們也會支開和尚,然後殺人滅口。
和尚當時還小,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被稀里糊塗的當個工具人支使來支使去,不聽話時還要挨頓毒打。
等和尚漸漸大些,明白了自己是在助紂為虐,一日日的就反心更盛,僕人和同夥也有所察覺,覺得和尚將來會是個不能控制的大麻煩,於是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了事兒。
但和尚下手更快,在他倆下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