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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起笑容,秦堪目光嚴厲地朝孫英掃去,孫英一凜,既然朝他微微躬身,秦堪這才放心,他知道孫英會把剛才朱厚照說的封王這個話題從此爛在肚子裡。
“臣沒想到陛下竟有如此本事,指揮兵馬輕輕鬆鬆斬將奪旗,臣委實佩服萬分。”秦堪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不過這句話倒不是秦堪拍馬屁,他確實感到很震撼。
以前對朱厚照的定位不太準確,秦堪一直認為他是個比純血馬還純粹的昏君,沒想到他竟在軍事方面有如此天賦。
朱厚照洋洋自得地咧開嘴,狀似謙虛的擺擺手:“雕蟲小技爾,不值一提,朕每每說起要御駕親征可不是說著玩的,江山是祖宗留給朕的基業。朕難道真是那種為了胡鬧和逞一時之快而不顧祖宗基業的昏君嗎?”
秦堪嘴唇囁嚅了一下,很想告訴他,在天下所有人的心裡,他還真就是這種昏君,不折不扣。
然而朱厚照問這句話根本沒打算讓別人回答,他自己搶先答了出來,而且很激動。
“朕不是啊!朕是英明君主,而且百戰百勝啊!”
這話顯然有點不要臉了,不過沒關係,大家都是熟人。可以自動無視。有膽子你到朝堂金殿上說這句話試試,不被大臣們的口水活活淹死才怪……
演武很成功,它屬於朱厚照一個人的成功,名至實歸。
秦堪不掩飾對朱厚照軍事素質的讚揚。站在角落的孫英已不僅僅是不掩飾。馬屁簡直拍得沒皮沒臉了。朱厚照被拍得很高興,也很得意,如果不及時剎住車的話。這傢伙將來很可能會應了“驕兵必敗”這句老話。
“陛下今日奇襲敵營,就是臣跟你說過的特種戰法,此謂‘斬首戰術’,而臣訓練這五百少年兵也不是按普通衛所的軍士那般操練,這是一支精銳中的精銳,人不多,在貴在‘精’之一字,其實這樣的兵種並非由臣首創,古已有之,比如三國時期呂布手下的第一悍將高順便領了一支名曰‘陷陣營’的精兵,還有陳到的白毦兵,曹純的虎豹騎等等,這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的作用並不在於衝鋒陷陣以一當十,而是抓住最合適的戰機突襲,一擊而致敵於死命……”
朱厚照興奮道:“當初你跟朕說要組建一支新軍,其用意便是建一支如三國時白毦兵,陷陣營這樣的精銳之兵?”
“臣正是此意。”
“你跟朕說的戰法也大異於尋常沙場戰陣,朕素喜兵事,自幼也讀過不少兵書,但你所說的‘斬首戰術’朕卻聞所未聞,不過朕今日親自試了一下,發現果然很有妙用,所謂‘斬首’,便是兵書裡說的‘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吧?”
“正是,斬敵之酋首,便等於廢敵之全軍,一軍主將被斬,則軍中便沒了統一的軍令,再精銳的軍隊也會變成無頭蒼蠅,敗局已定。”
朱厚照若有所悟:“不錯,這就好像社稷一樣,天下江山只能有一個共主,若朕有個三長兩短,又沒有明確的繼承人,整個大明天下都會亂套,軍中主將也是一樣,主將死,令出多門而軍心散,所以唐朝杜甫的《出塞詩》裡便有這麼一句‘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秦堪笑道:“陛下天資聰穎,一點便透。”
朱厚照笑了笑,起身緩緩走出帥帳,看著帳外獵場邊壯闊起伏的山巒,忽然抬起手,朝北方遙遙一指,豪氣衝雲霄。
“朕是大明天子,學得敵萬人之術,將來朕必揮師踏平草原大漠,復我漢唐雄風,王師目之所及,皆我大明之土,朕要讓韃子永世不敢南下牧馬!”
激昂的聲音迴盪在群山之間,天邊殘雲舒捲,風雷奔騰,少年天子的志言振聾發聵,天地萬籟俱寂,只聽得到無盡的迴音。
“吾皇威武,萬勝,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