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淚眼婆娑地望向窗外茫茫迷霧,啞著聲道:“靈歌你不瞭解我的處境……如今我是騎虎難下啊!都怪我爹,急於求成,將訊息放得滿城皆知,也不管他早已兩次三番地委婉拒絕……”
咦?我怎麼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這跟賀員外有何關係?
“爹這麼做就是想給他施壓,令他不得不娶了我……”賀小姐接著抽噎著道,“我深知他對我並無情意,可……可卻為了一己之私便默許了爹的做法,只為能同他在一起……如今舉城皆以為我與他的親事是板上釘釘了,若最終他不願娶我,教我還如何有臉再出現於人前?倒不如一死了之落得清靜!”
“莫、莫要這麼想……”我聽得既似混亂又似明白,口中含糊地勸解著道。
賀小姐轉過臉來望著我,滿面悲慼地道:“你可知方才他將我約來此處說了些什麼麼?”
約?這……她所說的人不是嶽清音……這……難道是……
“他說,他知道我爹這次舉辦賞菊會是為了什麼,必是要當著眾人的面宣佈我倆的婚事,來個先斬後奏,如此一來他便再也無法拒絕……”賀小姐哭著道,“我爹並未對我透露過此事,然而以我爹的性格來看,這麼做卻也是必然的……他說……事到如今不能再似此前那般任謠言自生自滅以維護我的顏面及事情真相了,只好失禮……對我講明……他、他說……說他不能娶我……說他……早已有了心上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幾乎找不到了自己的聲音,飄忽著道:“是麼……原來是謠言……”
賀小姐已顧不得我在說些什麼,只是哭得哽噎,接著道:“我便問他……可否告訴我他的心上之人是誰……他說……說她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女子……既脆弱又堅強,既膽怯又勇敢,既冷酷又善良,既嚮往自由又渴望安逸……說她是最矛盾、最可惡、最殘忍……卻又最令人心疼的女子……靈歌!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他說這話時是怎樣的一副神情麼?!——你見過男人眼中滿是溫柔與憐惜的樣子麼?!——你可知道我有多嫉妒那女子!倘若他肯這樣看我一眼,哪怕僅是一眼,便是叫我立刻死去我也心甘!……”
賀小姐,賀二小姐雙手摳住我的肩頭用力地晃著,她已瀕臨崩潰,而我的身體與靈魂卻似分離了一般,靈魂不知遊走到了何處,徒留一具怔怔的肉體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她是誰呢……”肉體無意識地輕輕地問。
“我問他了……他只說……只說她的生辰是……七月初七。”賀二小姐泣不成聲,緩緩地蹲下身去坐到了地上。
我有些站立不穩,歪身靠在了窗臺上。冷風吹來,頭腦漸漸清醒,開口時發現自己的聲音竟也啞了,道:“他……他為何要對你說這些……”
“他,他說他已屢次三番地對我爹婉拒了親事,奈何我爹仍然一意孤行,便請我去同爹說明……我知道他的意思,因我想嫁他,所以爹才會這麼做,若我同爹去說,爹想必會撤回公佈親事的決定,”賀二小姐哽噎了幾聲,重新慢慢地站起身,望向我道:“我已同爹說了,然而爹已拿定了主意要將我嫁給他,只因他年輕有為,又屢破奇案為朝廷建功,前途無量……眼看這一次爹是不會改變主意的,我未能做到他託付之事,只怕他會誤會我強要嫁給他……與其左右為難,不若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死在眾人眼前,爹便明白他錯了,季大人也便知道我並不是沒有去同爹說了……”說著便欲邁腿跨上窗臺。
我連忙將她攔腰抱住,道:“別做傻事!即便你沒有說動賀伯伯,季大人也會體諒你的!生命何其寶貴,怎能如此不珍惜呢?!更何況……你的死不能改變任何事情……最多隻會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令生者痛苦而已。而且,季大人會為此自責的,莫看他表面上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