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宣鈴是吃錯了東西,鬧肚子,可轉身卻找到了大夫人,狠狠一記耳光扇去,嚴詞厲色地警告她,再不要動任何歪心思!
所以自此之後,大夫人便吃齋唸佛,還抄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經書,也再不敢對施宣鈴下毒手了。
可這一切,施宣鈴又怎會知道呢?
門外暗處偷聽的施宣琴,眼見父親如此傷心,也不由鼻頭一酸,心中愈發忿忿不平,父親果然更加愛那個野種,捨不得她去島上吃苦,可明明她才是正室所出的女兒,父親當初又怎麼忍心要把她送去流放呢?
這一切真是太不公平了,那個小賤人搶走了父親的愛,如今又奪去了她的阿越,今日她說什麼也得將她母親的畫像毀掉,叫她那下賤的孃親在這世間留不下一絲痕跡!
帶著這股強烈的恨意,施宣琴終於等到父親藏好了畫卷,起身離開了書房。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踏入屋中,轉身將房門緊緊鎖好,確認父親不會再回來後,這才直奔那書櫃前,按照方才在外偷看時悄悄記下的位置,開啟了一個隱蔽的暗格。
果然,那捲畫軸正靜靜地躺在裡面。
檀香繚繞,屋中一片寂靜,施宣琴屏氣凝神,輕手輕腳地拿出了那捲畫軸,一顆心幾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她見父親那著迷的樣子,心想這畫中八成是那女人年輕時候的芳容,否則她父親又怎會痴迷成那樣呢?
畢竟那對母女剛來施家時,那個鄉野村婦病得都快死掉了,臉色蒼白,瘦骨嶙峋,一點都不好看,還沒她府上的廚娘有姿色呢。
但她年輕時肯定是個美人,不然她爹不會看上她,還跟她弄出個“私生女”來了,更不會這麼多年還對她念念不忘。
一想到這,施宣琴就越發好奇了,她按捺住急促的呼吸,將那捲畫放在書桌上,一點點展開,心裡還忍不住默唸著:“我倒要看看,你這狐媚子年輕時究竟生得有多美,竟能將我爹迷成這樣!”
燭火搖曳,畫卷終於開啟了,施宣琴卻是“呀”了一聲,一下捂住了嘴,瞳孔驟縮,心頭狂跳不止。
她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甚至還帶了一絲驚悚的神情,冷氣倒吸間,不住搖著頭,連聲音都在發顫:“不,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絕不可能……”
畫中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東西,她眼底滿是駭然之色,一顆心越跳越快,雙手也忍不住哆嗦起來,彷彿見到了什麼怪物一般,嚇得一張臉都煞白了:“這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
天色將亮未亮,浪打礁石,海風冷冽,一道纖秀靈動的身影推開了倉庫的門,清脆的鈴鐺聲在庫房裡響起。
這裡是海膳房後邊的一處偏僻倉庫,裡面放著一些最新捕撈上來的海味,施宣鈴老早就拜託了熟識的柳廚娘,為她留意一種個頭很小的海蟹,她能夠用新鮮的蟹殼來入藥,為宛姨做壓制蠱毒的藥湯。
柳廚娘心善又仗義,爽快地答應了施宣鈴,說全包在自己身上了,只當是她給施宣鈴的一份謝禮了。
謝什麼?便是謝那日海膳房中,施宣鈴對她說過的那番話:“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是人了嗎?女人的命就活該賤一些嗎?”
男尊女卑,自古使然,柳廚娘本是三從四德,以夫為天,最傳統本分不過的一個婦人,可那日跟施宣鈴討論小陌弒父的事情,卻沒想到聽到了施宣鈴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直接將她心中男尊女卑的觀念都顛覆了。
她初聽之際只覺荒謬無比,難以想象,可待她回去細細琢磨了一番後,竟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只是從前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罷了。
她如醍醐灌頂般,乍然醒悟了過來,還跟住在一起的其他廚娘都說了這番言論,眾人稱奇之餘,也不禁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