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煙盒和打火機,靠在車頭抽菸。這小小的銀質火機,握在他的掌心,他吸一口煙,攤開掌心來看打火機。
它是Gigi送的。
他定定地看了這火機片刻,轉手將它扔進不遠處垃圾箱裡,可惜準頭頗為差勁,火機碰到垃圾桶邊緣,立時彈出老遠,無聲地砸進停車區旁邊的沙地裡。
他走過去,蹲下身,煙叼在嘴裡,撿起它。
就在這時,一雙鞋出現在裴劭面前。
他順著這雙鞋向上看,最後,視線定格在允洛的臉上。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在沙地上摁熄了菸頭,這才站起身,思忖片刻,說道:“真巧,在這裡碰到。”允洛不知他在想什麼,只覺得他臉色很古怪,令人不敢看他的臉,於是允洛索性偏了偏頭,找他身上的其他地方來看,最後,她盯著他衣服胸前的品牌logo說話。
“我找你有事兒。”
兩個人找了處地兒坐下,樹蔭下,兩個人的臉都顯得有些斑駁。
裴劭又想抽菸,幸好他把打火機撿回來了,他此刻需要煙,需要冷靜。他抽出一根菸,偏頭問她:“介意麼?”
她搖搖頭,說:“也給我一根。”
他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不過那也只是一閃即過,把手裡這根遞給她,替她點燃了,自己又抽出一根,點燃。
允聖熙坐在窗臺上,他剛才刮鬍子的時候被刀片劃破了下巴,護士已經幫他包紮好了。
他真的是不能久站,甚至坐久了脊椎都會痛。允洛那時候一從廁所出去,他就再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身體一歪,就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自己快成廢人了。
他摸一摸自己下巴處外延面粗糙的OK繃。
允洛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時間變得很難熬,可他也知道,席末說的對,她是需要呼吸自由空氣的人,沒日沒夜被自己綁在身邊,她並不會快樂。
那就換他痛苦好了。——
他已經學會了這樣安慰自己。
這時,病房門被人緩緩推開了。
他嘴角牽出一抹微笑,朝著門那邊投去視線。可他在看清了來人後,笑容斂去:“請問你是?”
站在門外的是個陌生女人,笑容謙和,並沒有回答允聖熙的話,而是直接走進了病房,反手將門帶上。
“你好。”她說。
允聖熙看著這位笑容無害的不速之客,臉上沒有表情,眉心蹙起,眼中是一點點迷茫,混雜著一些不耐。
“有事?”
他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遍。看她的打扮,她應該不是醫生或護士,也許是記者,或者歌迷。——
允聖熙猜測。
這個女人,直到走到了允聖熙近前才停下腳步。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允聖熙看清了,這個女人臉上的淚痕。淚痕不是很明顯,因為她似乎用粉底將它們蓋住了,但她的眼睛,還是通紅的,應該是不久前才痛哭過。
這張年輕美麗的臉上,被掩飾了的眼淚的痕跡,觸及了允聖熙心裡的憐憫,他神色不再那麼充滿戒備,卻還是沒多少友善。
“你好。”這女人又笑著說了一遍。
允聖熙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你好。”
“我叫Gigi,是裴劭的未婚妻。”
裴劭隱約覺得,此時的場面似曾相識。
兩個人坐在隱蔽處抽菸。煙霧適時填補眼前和心裡的空白。
應該還是在彼此的學生時代,她被留校檢視,他去找她,然後兩個人躲起來抽菸。
與那次不同的是,這次是允洛來找他。
“說吧,什麼事?”
他的聲音從煙霧中升起來,淡淡的,輕輕的,帶著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