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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到快十二點才捨得攤平,她的床就在天窗下面,晚上看會兒星星再睡覺成了固定習慣,不過今夜雲層比較厚,從裡面望出去只能看到從公寓底下透出來的朦朧燈光。

李安民覺得挺無聊,抱著被子翻身朝裡側躺了會兒,閉上眼睛數一二三四……數到三百三還是了無睡意,打算再起來玩會兒電腦,又一個翻身,視線恰好對上天窗外的一張人臉。

李安民屏住了呼吸,全身像被灌了水泥,一動也動不了,天窗上趴著個女人!慘白的臉被壓得扁平,連眼球也被擠變形了,她的頭髮又黑又長,呈放射狀披散在窗玻璃上,身體被亂髮遮蓋得嚴嚴實實。

李安民再仔細一看,媽呀!她頸子以下空空蕩蕩的,哪裡有身體?根本是隻有一個頭顱!李安民想墜入冰窖裡,渾身冰冷,心跳像擂鼓似的咚咚撞擊著胸腔。她不僅發不出聲音,連眼睛也合不上,只能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雙對被壓扁的眼球。

耳畔傳來沙沙的髮絲摩擦聲,聽得李安民頭皮發緊,她一點一點的移開視線,轉動眼珠看向床邊,就見一個穿黑衣服的女人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梳頭,邊梳邊幽幽哼著小曲:

“切莫棄糟糠哎棄糟糠,兒啼飢餓真可慘,乞食街頭淚不幹,縱把琵琶弦撥斷,一片冤情唱不完唉……唱不完……”哼到最後變成了哀慼的哭腔。

李安民只覺得雞皮疙瘩一粒一粒像鼓豆子似的往外冒,那女人慢慢轉過身來,漆黑的頭髮披散在臉頰兩邊,從胸前一直垂落到地上,白如凃牆的面孔上嵌著對墨玉般的眼瞳,只能看到瞳孔,看不到眼白,她的嘴巴很小,像是塗著朱脂,鮮紅如血。

她把一個黑色的髮帶繃在額頭上,將外眼梢高高吊起,接著以很緩慢動作把腦後的頭髮撩到胸前用手順理,分成三股交叉相疊,將披散的長髮編成一條結實的麻花辮,辮子編好了之後,她的頭啪嗒一歪,腦袋就咕嚕嚕滾落到腿上,髮辮也似乎被齊頸削斷,掉落在腳邊。

發怨04

無頭的身體還是坐得直挺挺的,雙手捧著斷頭,血從指縫裡流出來,那個頭顱還宛如活著般,在掌心轉動著,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最後三個字她是猛然張大了嘴巴撕心裂肺地尖叫出來。

李安民的心也差點沒跟著一起吐出來,就在這時,手上傳來陣陣刺痛,“吱吱”的悶聲從被子裡傳出來,冰涼滑溜的觸感在指間裡來回磨擦,被子裡!被子裡好像有很多頭髮在翻卷,一縷一縷的,從手指打著圈往臂上纏,根根髮絲勒在面板上的感覺簡直像被千刀萬剮,底下的頭髮從被子裡鑽出來,眼見著就要纏上李安民的脖子。

隨著啪嗒的開關聲響,日光燈把臥室照得透亮,葉衛軍臉色冷沉地走到床前,一把掀開被子,抓住她的右手腕舉高,李安民這才看清楚是怎麼回事——被趙小薇頭髮劃開的那道傷口裡長出了一縷髮束,把原本細微的傷口撐得開裂出血,每根毛髮都像活著似的纏在手上扭動,噁心極了。

葉衛軍拿出一袋藥粉倒在傷口上,刺鼻的氣味跟桃木粉和雄黃的混合粉末如出一轍,這些粉灑上去之後,頭髮就失去了靈性,軟趴趴地垂了下來,一撮撮的從創傷處脫落。

李安民這才總算收了驚,一骨碌爬坐起來,天窗外依舊是透著微光的天空,書桌前空空蕩蕩,別說女人了,連根頭髮絲兒也找不著。

葉衛軍把床上的頭髮捋起來,拿到曬臺一把火燒掉,頭髮在瓷盆裡像無數長蟲絞纏扭動著,青煙中飄散出夾著臭氣的焦糊味。

葉衛軍看起來還沒睡覺,白天穿的衣服也沒換下,看著李安民用酒精消毒傷口,他問:“受傷了怎麼不說?”語氣略顯嚴厲。

“小傷,我給忘了。”李安民裹著肥大的軍棉襖窩在沙發裡,天窗上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