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不是在走,而是在跳,垂著雙手,一跳一跳地跟在女孩身後。
“又是個走腳的。”葉衛軍把鐵鍬往土裡一插,頗有興味地遮眉張望。
李安民小聲嘀咕:“走腳的?怎麼看都是在溜人散步吧……”
小姑娘兩手空空,除了腰上掛的水壺,什麼也沒帶,男人也只是額頭上貼符,似乎沒經過封屍封面的程式,再說這會兒正值中午,日頭當空照,從沒聽過有人在大白天走腳。
那女孩領著男人一路走到秋洞樹下,也不避人,熱絡地衝葉衛軍和李安民兩人打招呼,貼符的男人跳到樹下,背靠樹幹站立,那姑娘把手伸到腰後取出一張符紙,李安民這才發現她腰上掛著一個符袋,與田師傅那符袋的款式相似,更大些,鼓鼓囊囊的,看來裝了不少家當。
小師傅把男人額頭上的符紙揭下,重新換貼了手上那張符,又把換下的符收回袋子裡。
換符後,男人刷的朝前平舉雙手,寬鬆的袖口朝上滑,露出手腕上青色紋身,葉衛軍一看,立即快步走了過去,對那女孩說:“師傅,能給我看看他的臉嗎?”
李安民也跟著跑了過去,連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葉衛軍讓她看男人手腕上的刺青,雖然細節模糊,大形卻還在,是一隻騰飛的雄鷹,鷹頭碩大,明顯與身體的比例不協調。
葉衛軍說:“是獅鷹圖騰,跟紅冰的紋身一樣。”
小師傅笑嘻嘻地問:“他是你們認識的人?那好啊,來認個親吧。”也不避諱,掀起符紙讓他們辨認。
男屍的面板呈青灰色,臉部扁平,鼻骨塌陷,眼睛是睜著的,只有渾黃的眼白,看不到眼珠。
李安民心說這屍體的五官都移位了,還認得出來嗎?
葉衛軍只看了一眼就說:“是他沒錯。”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下頜咬緊,像是在忍著怒氣,連手都捏成了拳頭。
李安民皺眉問:“他的臉……是怎麼回事?”
“生前遭人圍打,顏面破損,頭也給砍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替他接了回來。”小師傅拉下男屍的領子,頸肩交接處有一圈很明顯的縫合痕跡。
“按說頭被砍下來魂氣就散了,為什麼他的屍身還沒腐爛?”葉衛軍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與難友重逢,李紅冰死了至少有五十年以上,屍體卻儲存得相當完好,除了膚色和體溫,幾乎與常人無異。
小師傅打哈哈說:“這就不曉得了,我聽說前頭村人打地井時打出了一個漫水的天坑,這屍體就沉在水下,雖然頭身分家卻還沒腐爛,大夥都說是有口怨氣沒吐出來,要請個師傅把他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埋了,我正好有空,這不就過來了。”
李安民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不敢置信地問:“你是走腳師傅?女的也能走腳嗎?從來沒聽說過。”
小師傅露齒一笑,“我家世代幹這行,管他男的女的,誰有本事誰當家,不過我家比較低調就是了,不怎麼顯山露水,知道的人少。”
李安民心想怎麼又出來個世代走腳的,曾經有哪段時期很流行這行當嗎?
“聽說走腳一般都是晝伏夜出,大太陽底下也能跑?”李安民抬頭望天,豔陽高掛,晴空萬里,田茂生說白天送屍,屍體容易腐爛,尤其是七八月的酷暑天,必須在天亮前就找好庇廕的地方。
小師傅說:“不在白天送屍是怕天光把魂氣給驅散,只要封屍封得好,白天晚上沒什麼差別。”
李安民就奇怪了:“你封過屍了嗎?”
小師傅很熱心,有問必答:“封屍主要靠硃砂閉合七竅,硃砂好壞最是關鍵,至於什麼鎮魂符、定心符,那就是道保障,符咒主要用於控屍,光封屍的話,我家祖傳的魃砂夠用了,點上就行,不需要再壓符。”
葉衛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