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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突如其來的響聲把我們嚇了一跳,不過它帶來的是好訊息,因為這時才六點鐘。

“吉姆,快把鑰匙找出來。”母親說道。

我把船長的衣服口袋一個一個地摸了一遍,結果只掏出來幾枚小硬幣、一個頂針、幾根線、幾根很大的針、一根被咬掉一端的菸草卷、他那把柄上裂開的折刀、一個袖珍羅盤和一個火絨盒。我感到絕望了。

“也許鑰匙掛在他的脖子上。”母親提醒我說。

我忍著強烈的厭惡感,撕開他的襯衣領子,果然看到他脖子上掛著一根塗了柏油的細絹。我用船長的折刀把細繩割斷,拿到了掛在繩子上的鑰匙。這一小小的勝利使我們充滿了希望,於是我們趕緊跑上樓,走進他住了那麼久的房間。自從他住進我們店裡後,那隻箱子就一直擱在那裡沒有挪窩。

那隻箱子看上去與任何水手的箱子沒有什麼兩樣,蓋子上用烙鐵燙了個名字的縮寫字母B。由於使用多年,且又不加愛護,箱子角有些破損。

“把鑰匙給我。”母親說。雖然鎖很緊,她轉動鑰匙,一眨眼就把蓋子開啟了。

一股濃烈的菸草和柏油味立刻從箱子裡撲鼻而來。然而,箱子的上層只有一套料子很好的衣服,刷得乾乾淨淨,疊得整整齊齊。母親說,這套衣服還從來沒有被人穿過,衣服下面是五花八門的東西:一架四分儀、一個小錫壺、幾捲菸絲、一對漂亮的手槍、一根銀條、一塊老式西班牙表、幾件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大多是外國貨)、兩隻鑲黃銅的羅盤,還有五六個珍稀的西印度貝殼。我事後常常納悶,他一直過著那種漂泊不定、東躲西藏的罪惡生活,幹嗎總帶著這些貝殼?

這時,除了那根銀條和那些小玩意兒外,我們沒有找到任何值錢的東西,而我們要的是現錢。再下面有件舊水手斗篷,已經被海鹽染成了白色。母親不耐煩地把斗篷往上一拎,於是箱子裡最後的物品便呈現在了我們的眼前:一個油布包,裡面像是包著檔案;一隻帆布包,手一碰便發出了金屬丁丁當當的撞擊聲。

“我要讓那些惡棍知道,我是個誠實的女人。”我母親說,“我只拿屬於我的錢,一個子兒也不多拿。你拎著克勞斯裡太太的包。”於是,她一面開始從帆布包往外取錢,一面計算著船長欠我們多少錢,然後把數出來的錢裝進我拎著的袋子裡。

這可是件很費時的麻煩事,因為那些金幣來自各個國家,而且大小不同,有西班牙的達布隆金幣、法國金路易、英國幾尼、西班牙面值八里亞爾的金幣,還有一些我根本不認識的金幣,全都亂七八糟地混在了一起。幾尼的數量大概最少,而我母親只會用幾尼來計算。

我們才數了一半左右,我突然抓住母親的胳膊,因為我聽到外面那寂靜而寒冷的空氣中傳來了一種聲音,一種嚇得我的心都要跳出來的聲音——那是瞎子的柺杖敲打在結冰的路面上的篤篤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我們坐在那裡連氣都不敢出,接著,有人重重地敲打店門,我們聽到門把被人轉動的聲音,門閂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那個惡棍想進來。突然,屋裡屋外又變得一片寂靜,很久以後那篤篤聲重又響起,並漸漸遠去,直到完全消失。我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簡直要感謝上帝。

“媽媽,”我說,“把錢都拿上,我們趕快走吧。”我可以肯定,閂著的店門一定引起了瞎子的疑心,他很快就會將那窩黃蜂全部招來。我是多麼慶幸自己把門閂上啊!沒有見過那瞎子的人是很難體會到這一點的。

可母親雖然害怕,卻仍然堅決不同意多拿一個子兒,而且也固執地決不少拿一個子兒。她說,現在還不到七點鐘,還早著呢。她很清楚自己的權利,決不願意放棄它們。正當她和我還在爭論的時候,突然,遠處的小山上傳來了一聲很低的呼哨。這呼哨不僅立刻結束了我們的爭論,而且使我們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