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置可否,只轉而問如意,“你知錯了嗎?”
如意瞠目結舌,她想阿爹怎麼能不講理到這個地步,便道,“阿爹,我沒有——”
天子打斷她的話,“你對弟弟動手了沒?”
二郎便知不好——以如意赤誠和耿直,她不可能對天子撒謊。
果然,如意根本就沒想過自己可以否認,她只辯解道,“可是——”
天子薄怒,道,“你還要忤逆父親嗎?”
如意一愣,忙噤聲垂下頭去——徐思對她強調過很多次,萬萬不能忤逆天子。他和尋常的父親不同,他生殺予奪,金口玉言。縱然他做錯了還不講理,她也不能當面頂撞他。
但如意確實委屈極了。他雖然是天子,可也是她的父親啊。
天子見她委屈得快要哭出來,聲音復又柔和起來,緩緩的同她講理道,“你是姐姐,該讓著弟弟。弟弟受了欺負你還該保護他,怎麼能動手打他?你阿孃讓你習武,難道是為了有朝一日你把功夫用在親弟弟身上?”
如意心裡方好受了些,卻還是低聲辯解道,“我沒有打他,就拿住了他而已。而且也放輕了力道……”
天子便將她手中竹球拿過來,抬手一捏,那竹球便應聲而折。天子道,“朕也放輕了力道,你覺得自己可也能受得住嗎?你比他大兩歲,又在習武。你以為自己放輕了力道,殊不知落在他身上,依舊極痛難忍。他不肯開口呼疼,不過是怕呼聲引來旁人,令你被責備罷了。朕直言問他,他都不肯坦白。他在保護你,可是你呢?”
他循循善誘,諄諄教導,同她說的每一句都是極正的道理。如意聽了,不由望向二郎,心中愧悔起來,“……是我錯了。弄疼你了嗎?”
二郎動了動胳膊,不耐煩的表示,他根本就不痛。
雖天子分明就是在替他說話,但二郎感到極不愉快。他和天子是一類人,又經過天子的言傳身教。跟如意不同,他不會輕易被人誘導,何況這件事根本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故意挑釁。他聽得出天子言辭中的陷阱。
譬如如意根本就沒有打他,反而是他先不小心打瞭如意。但經天子一說,恐怕連如意自己都覺著,她確實是打了他,這很不應該。如意也根本就不可能“學成武藝對付他”,但經天子一說,就好像她不認錯,就有朝一日真會這麼做一般。而二郎確實是想保護如意,但他保護如意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這只是他們姐弟之間的默契,換成如意定然也會這麼做。天子卻趁機替他市恩,凸顯出如意的愚鈍和不識好歹來。
這些誘導,若再加上體罰,簡直就是在用調|教忠僕的法子調|教如意。
也幾乎就在二郎這麼想的時候,天子果然又道,“做錯了事便要認罰,朕也不罰你跪了。你就去後院站半個時辰,面壁思過去吧!”
二郎心中便一沉。
後院南北連通宮殿,東面為院門,牆壁在西。正是七月盛夏,雖還在早晨卻已是烈日暴曬,如意又還沒有用早飯。就算是大人,這麼曬上半個時辰,只怕也要虛脫了。
這樣的懲罰十足很辣,足夠令人印象深刻。
二郎立刻出言點破,“阿姐沒打我。天熱,阿姐又沒用飯——”
天子道,“沒你插嘴的份!若不吃些苦頭,還叫受罰嗎?問你姐姐願不願意?”
如意正是徐思教出來的正人君子,而將這種還沒見識過人心險惡的正直君子把玩在手中,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如意果然道,“我不該對弟弟動手……應該受罰。”
天子見她認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