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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良正握著話筒高聲嚷嚷著什麼。見到馮兵,馬良咧嘴笑了,顧不上放下電話就打趣:“小馮啊,這可真是瞌睡碰上枕頭,我正愁人手哩。”

“馬理,有事兒?”

馬良張開了嘴,剛要說什麼,卻看見了馮兵眼中的血絲,髒兮兮的衣裳和他下巴上竄出的醒目的黑色鬍子茬。馬良收住話頭,無限愛憐地摸摸馮兵蓬亂的頭髮,沉思了一下才說:“算咧,明天再說吧。”在馮兵將要轉身時,馬良還是喚住了他:“對了,小馮,南片普查工作搞得咋樣?”

“馬理,南邊平原鄉鎮搞得不錯,可山區農村一下查出來八十個‘黑戶’”。馮兵說罷,從提包裡抽出一沓花名冊遞給馬良。

馬良隨意地翻了翻,用開玩笑的口吻問:“小馮哦,這回你敢保證,沒漏一個殘疾人?”

馮兵大咧咧著說:“我敢,南山七個鄉鎮肯定無一遺漏的。”

“很好!我要的就是這句話!”馬良難以自禁地伸手在馮兵結實的胸膛上捶了一拳。“小馮,幹得不錯!趕緊把資料拿過去讓小程匯總。下午就好好歇歇,洗漱一下,明兒有新任務。”

馮兵點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在一牆之隔同樣大小的財務室,程靈敏正咬著筆桿,埋頭翻閱著一厚沓表格,見馮兵進來,驚喜得一躍而起:“哎喲,馮兵呀,你這不聲不響的,從天而降,嚇人一跳!”

馮兵極不自然地笑了笑,把表格放在辦公桌上,程靈敏起身從殘聯剛添置的電暖瓶中倒了杯開水遞過去:“馮兵,你不是蠻要強嘛,這回怎就拖了後腿?康理和麗芸都回來三四天啦!”

馮兵並沒絲毫的尷尬,老實著說:“咱剛參加工作,沒經驗嘛。”

“知道這個就好!”程靈敏揶揄著翻了馮兵一眼,望著馮兵滿是疲乏的面容,一下沒了話語。

“靈敏,你忙吧,我有點累了,想歇歇!”

“哎,你喝上口熱水暖暖身子。”

馮兵剛端上水杯,兜裡的手機尖叫起來,他趕緊說聲對不起,掩上門,進了一旁理事長辦公室兼自己的臥室。慌亂中掏出手機,連顯示屏上的來電號碼都懶得看直接按了開關,遠在西府市的母親熟悉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邊飄然而至:“兵兒,你幹什麼去啦,這十來天把媽都快急瘋了。”

“媽,我下了回鄉,山區沒訊號。你別急呀,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手機中一陣沉默,接著傳來母親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兒啊,你咋能下鄉哩,你黃叔叔不是說給你尋的是個輕省事麼?”

“媽,你少怪黃叔叔,是我自個要去的。”

“要不然換個工作,西川不行就回市哩。”

“媽呀,咱不是說好的嘛,我幹二三年自己會回去。你千萬甭亂插手,我在縣殘聯幹得好好的。”馮兵言罷,關了手機。

理事長 十六(1)

近傍晚時,驟降的寒流把馮兵凍醒了。他睜開沉重的眼皮,覺得胸腔中像窩了團什麼東西,憋悶得難受,大張著口喘息了幾下仍無法舒緩,就乾脆赤腳跳下床,開啟了窗戶。

天不知何時飄灑起稀稀拉拉的雪花,極目所至的樓房、屋舍,皆掩埋在白茫茫的雪霧中,股股強勁的冷風貫入,錐心刺骨,馮兵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緊關嚴窗戶,三步並作兩步躍到床上,重新鑽進被窩。

大白天睡懶覺,這可是打離家後從沒有過的。馮兵真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再美美地睡一大覺,把十多天下鄉旅途中積聚的瞌睡一覺補回來。可躺在溫暖舒適的棉被中,馮兵翻來覆去,再也難以入眠。

像所有獨生子女一樣,馮兵是父母的心尖尖肉*,自小受到百般呵護,慣下不少瞎毛病。還在他三歲那年,父親馮耀文從市府所在地的渭濱區調入市政府辦公室,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