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愈發像個老農,“聽說過一些個得天獨厚的門閥公子練武最終練成高手,還真沒聽過有藩王嫡子成就大氣候。”
白髮老魁拆臺道:“這小子運氣好,有劍九黃和李淳罡這樣的領路師父。老夫要是打小就有一座聽潮閣,保準十八歲之前就入一品。再有高人指點,三十歲之前絕對到達指玄境界。”
赫連武威斜眼道:“你要是來做北涼世子,早投胎十八回了。”
老魁瞪眼怒目,赫連武威哪裡會懼怕他的示威,懶得理睬。徐鳳年坦然自嘲道:“是運氣好。道教有說人自受胎時算起,男子的先天稟賦,以八為準,七八五十六歲之後,就已經生氣全無,只留後天餘氣強撐,所以富貴老者,年邁再信黃老,去求道修長生,往往成為奢望,也僅是稍微延年益壽。練武確實八歲前築基煉體極為重要,十六歲前要是還沒有下苦功夫,想成為高手,跟做夢差不多。我小時候自己倒是也有成為頂尖劍士或是一流刀客的想法,不過耽誤了,後來歸功於上武當山,被王掌教灌輸大黃庭,後邊的境界攀升才能一日千里。說到底,靠自己的很少,靠家世的佔多。”
赫連武威搖搖頭,“我不愛聽這種話。我是過來人,知道其中的艱辛。”
白髮老魁總算說了句良心話,“其實你小子還是有些韌性的,這個老夫還真不好意思否認。不過說句潑涼水的話,你這輩子啊,是追不上大念頭這些怪物了。”
赫連武威罵道:“就你屁話最多!”
徐鳳年笑道:“武功這東西,說到底還是練了再說。”
老魁愣了一下,嘀咕道:“跟劍九黃一個德性。”
徐鳳年好似沒有聽到這句話,問了個關鍵問題:“赫連伯伯,那這次是否答應截江,讓秦帝陵浮出水面,重現天日?”
赫連武威眯眼喝酒,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原先老頭兒我不打算咬餌,後來大念頭來到府上,就變了主意。誰是蟬,螳螂,黃雀,彈弓,就看各自天命了。”
徐鳳年突然笑道:“赫連伯伯,治軍治政兩事,都要跟你學學,能學到幾分皮毛是幾分。”
老持節令爽朗道:“不藏著掖著。我膝下無子也無女,好不容易攢下點墨水學問,總不能都帶進棺材。事先說好,你要真心想取經,還要跟我一起走走看看,書上東西,我知道得少,也不樂意教你。”
徐鳳年笑著點頭,老魁咕噥道:“你們這些當官和將要當官的,一刻沒的清閒,比習武還無趣。”
一老一小相視一笑,跟老魁說軍政,不是對牛彈琴是什麼?
喝酒之餘,徐鳳年在心中默默算計,如下棋局。
公主墳一分為二,大念頭洛陽,聽上去除了客卿赫連武威,再無其它可供驅使的勢力,致命的是這位持節令不好陷入太深,隔岸觀火,即便有實質性的支援,也不可能明目張膽調動兵強馬壯的控碧軍。好在有白髮老魁楚狂奴不出意外會親身涉局。
小念頭那邊,與種凉有所勾結,應該對開啟帝陵一事起碼會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極有可能就是想擺脫八百年守靈人身份的枷鎖。
種陸兩家不用多說,連跟赫連武威一個級數上的權臣種神通都親臨西河州,傾巢出動的門閥勢力註定驚人。
這之外,會不會有趨利而至聞腥而來的雜亂山頭,尚未明瞭,但板上釘釘地會有,而且不容小覷。
徐鳳年則是被洛陽強行捆綁到一根線上,出力多少,得看局面的險峻程度,按照徐鳳年的本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渾水不蹚才穩妥,他這麼一個從小在聽潮閣爬上爬下的傢伙來說,對於秘笈和寶物,實在提不起興趣。渾水摸魚,那也得摸魚的人喜歡吃魚才會使勁。
一場亂局。
徐鳳年皺著眉頭慢慢喝酒。
赫連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