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師父的譜子,給她添了一副重擔。這一點,我也要跟你說清楚,你不可因此對王生心生怨念。”
跟在徐鳳年後頭走在臺階上的餘地龍連忙擺手道:“師父,徒兒不會的,我恨不得師妹練出最厲害的劍術,比我厲害不打緊的。”
徐鳳年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餘地龍,小孩子被盯著有點微微臉紅,徐鳳年打趣笑道:“你倒是好眼光,別的不說,這一點已經深得師父的真傳了。”
這孩子的體魄開竅之早以及開竅之圓滿,能夠甩出他的師父徐鳳年十萬八千里,此時被揭穿那點懵懂心思,撓撓頭裝傻。徐鳳年眺望遠方,輕聲道:“萬一以後你們三個都有大出息了,切記兩點,王生和呂雲長之間應該有一場生死相向的刀劍之爭,你到時候不用攔著他們比試,但希望你別在一怒之下殺掉呂雲長。還有就是你別隻學師父的沾花惹草,卻沒學到師父的薄情寡義,聰明人動了真情,一旦不幸遇人不淑,沒死那也是生不如死。風流不管大小真假,幾乎就沒有誰是自在舒坦的。你看看曹長卿軒轅敬城,再回頭看看無牽無掛的鄧太阿……”
徐鳳年說到一半,就不再說話,餘地龍聽到一半,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下文,抬頭看著這個自稱薄情寡義的師父。徐鳳年緩緩回神之後,揉了揉餘地龍的腦袋,笑問道:“你覺得會是你的師孃?”
餘地龍愣了一下,很快斬釘截鐵說道:“裴南葦!”
徐鳳年曲指在孩子額頭敲了一下,“幫親不幫理是不錯,可成大事者,更多是中正平和的性子。師父以前就吃了很多虧,你要引以為戒。”
餘地龍嘆了口氣,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埋怨道:“師父,你今天說了這麼多大道理,我一下子可吃不下去啊。”
徐鳳年笑著說了一句能吃是福,不過接下來確實不再跟徒弟說話,兩人一同默默拾階登山。當地官府在清涼山暗中授意下,給武當山捐了好幾筆鉅額銀子,還出了許多人力,幫山上新建了玄武殿、觀星閣和法籙局等一系列或宏偉或精巧的建築,而且還在山腰一處山清水秀的清修之地,修建了一座書院,道家仙樂縹緲,與書聲朗朗交織一片,相得益彰。一些武當山原本無力修繕的破敗老舊建築也都煥然一新,山上香火本就愈發旺盛,加上新涼王毫不掩飾的鼎力扶持,如此一來,香客們肉眼凡胎,武當山的仙氣漲沒漲看不出,可人味兒和煙火氣確是比以往多了太多。每逢初一十五,遊客如織,香火之盛,幾乎可以跟龍虎山一較高下。
徐鳳年見過掌管戒律的老真人陳繇之後,就在當初練刀所在地的洗象池邊上住下,沒有刻意拘束著餘地龍,由著孩子在山上瞎逛,徐鳳年大多時候都在潭中巨石上靜坐吐納,終於止住了體內氣機一潰千里的跡象,“池塘水面”,緩緩回升。這期間不斷有驛騎將梧桐院相對重要的批紅摹本送往山上,徐鳳年穩固體魄的閒暇之餘,會把每一封公文都仔細瀏覽,除了驛騎傳遞政務要事,邊關軍機秘事則交由拂水房老練諜子由邊境傳往武當山,諜子中夾雜了一些新納的江湖高手,都已是經過褚祿山這個諜子大頭目的篩選,要這些人去沙場上拼死不現實,可要說做些這種輕鬆閒適的活計,還是會讓人趨之若鶩的,揀選江湖人做精銳驛卒,這是從李息烽手頭接過金縷織造局的王綠亭提出的建議之一,除此之外,設在陵州境內的金縷織造局在其餘三州設定了織造司,並不能親手參與地方吏治、緝盜和參劾,卻能幫助清涼山密報監督各種事務,同時正是在王綠亭此人的提議下,涼陵幽三州總計二十餘座書院,在三位文壇領袖的牽頭下,每月評出三份不限體裁的“魁文”,奪魁者,直接在北涼道獲得官身,這裡頭有件有意思的事情,涼州負責審文的文豪,不是別人,是那位寫出《頭場雪》的王初冬。不過真正交到徐鳳年手上的文章,更多是那些言辭尖刻針砭時政的“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