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父親臉色特別和煦,對幾個孩子都很和氣,“歪哥現在是越來越有當哥哥的樣了。”
他小舅舅也過來問好,正在他父母下首坐著吃飯,聽到他父親如此誇獎,亦點頭道,“歪哥真是能幹,雖然比我小,可我都願意聽他的話。”
兩個孩子雖然年歲差些,但一直都十分要好,歪哥聽到小舅舅這麼說,再多的氣也煙消雲散了――起碼,他也知道,自己應當是要讓這股莫名其妙的怒氣煙消雲散的。他衝小舅舅露齒而笑,道,“小舅,吃完飯,咱們去抓蛐蛐兒。”
他母親卻道,“抓什麼蛐蛐兒,你小舅才來,便休息一天罷了,從今兒起,他的功課可忙著呢。”
兩個孩子頓時對小舅舅投以同情的目光,歪哥心念一動,嚷著說,“我也要跟在娘身邊!”
他母親瞪了他一眼,道,“為什麼?你道你小舅跟在我身邊,是為了玩麼?”
“這自然不是。”歪哥理直氣壯地道,“是為了學些人情世故,進退往來麼。難道這些事,我就不用學嗎?”
他母親瞅了他一眼,嘿然道,“在這個年紀,你已經懂得太多啦。”
歪哥登時嘟起嘴來,倒是他父親為他打了圓場,因道,“現在他的功課也不算太重,橫豎這孩子又不學八股,四書五經,一天讀太多也讀傻了。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是文章。讓他跟著子喬在你身邊學幾天進退應酬之道,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他母親思忖了一番,也就答應了下來,猶道,“看在你爹份上,今日就答應你了。但你和子喬一樣,平時的功課可不許落下了,先去和先生上課吧,我這裡也沒那麼早開始辦事,總要去擁晴院走走,說不準一會還要出門去呢。”
歪哥已經達到目的,聳聳肩,也不和母親討價還價,便拉著弟弟、小舅舅說,“上學去嘍!”
一群孩子上過了學,除了乖哥還小,而且對這種事毫無興趣,只是一心要拉著丫鬟回去搭積木以外,歪哥、喬哥都乖乖地回到他們母親和姐姐身邊坐著。一天下來,川流不息地都是回事的婆子,除了每天家常瑣事以外,還有京裡各高門之間的人情往來,歪哥母親拿了張本子給他們看,各親戚之間,每個月生日的就是十多人,禮物該怎麼送都是學問,更別說每個月還有人生病、痊癒,訂婚、成婚、生子、滿月,乃至白事、升遷罷黜等等,自己族內親戚,還有各種瑣事求上門來需要幫忙,以前國公府的門生要走動等等等等。
而這些事,只是主母關照範圍內的一小部分,歪哥的母親還要照管國公府的鋪子,生意上有的大事,管事姑姑們不敢做主的,便要來回他母親。而在這些事之外,還有宜春票號的管事也經常要來坐坐,母親之前病了,現在痊癒,各府都來人問好,也下帖子邀請母親赴宴、赴詩會、拜佛、賞紅葉……
僅僅只是這些也就罷了,還有同和堂的管事們,經常也登門來坐坐,每個人都對歪哥特別客氣,對喬哥雖然也十分禮遇,但看著歪哥的眼神總是十分仔細,令歪哥頗覺得不舒服。而母親對他們也是特別地尊重和禮遇,每回過來,必定上座款待,也會把別人都摒出去了再和他們商量藥鋪的生意――說實話,跟在母親身邊這幾天,光是這些川流不息的訪客,都讓他替母親累得慌。
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都沒學到,小舅舅就不說了,本來極老實憨厚的,不大會看場合說話,現在經過一番歷練,見了許多阿姨、嬸嬸,拿了好多表禮,也學會了歪哥所稱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麻先生教給他的一些學問,他也和歪哥一樣,漸漸地懂得應用了。
“這個姨姨心情似乎不大好。”兩個小孩經常交流觀察的結果,“笑得勉強不說,待姐姐也太恭敬了一點。”
“那位伯母春風得意的,家裡像是才有了喜事,”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