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們每日都會看見的新乞兒嘲風,那個讓每個人都喜歡親近他,只會呆呆傻笑逗人樂的嘲風。
嘲風將狠目眯成一條細縫,“你說什麼?”
“我……”遭他利眸一瞪,一陣冷意涼颼颼地自趙碧山的背後刮過。
“抽稅?”青筋隱隱在嘲風的額上跳動,他在階上擱下兩手的湯一碗和飯菜,小心地將它們藏在階頂的門邊,再直起高人一等的身長,俯視站在他面前對他伸出手的趙碧山。
“這……這是咱們幫會的規矩!”回頭看了看自己帶來助陣的靠山們後,趙碧山嚥了咽口水,鼓起勇氣挺直身子,理直氣壯地把來意再次表明。
兩叢熊熊的悶火,好似在嘲風的眼底燃燒。
自喜樂病了後,這幾日來,他把喜樂託給住在破廟對面的葉家大娘照顧,獨自扛下了兩人的生計問題。每日清晨天才矇矇亮,他便上街為住在街角的幾戶大戶人家灑掃門庭,等到了早膳的時間他再趕緊拎著碗去街頭的趙大善人家等著領粥好帶回去給喜樂喝,接下來的一日,他不是尋找何處有人佈施碎銀,就是去山裡撿拾柴火扛去市集好賣了換錢,有時他也會幫那幾個疼愛他的大嬸大娘抱孫帶小孩,以換取她們每日淪流去照料喜樂。
可在今日,居然有個自稱是街頭小霸王的,帶了一票投效旗下的乞丐,大刺刺地來到他的地盤上,嚴重妨礙他做生意不說,還把目標指向他碗公里的碎銀,以及身後那碗阮家大娘特意為喜樂的補身雞湯,說是要抽什麼人頭稅,更要他把辛辛苦苦掙來的買柴錢,奉送給這個坐享其成的傢伙,就只是為了那個什麼幫會的古怪規矩?
人可忍,獸不可忍。
“我受夠了你們人間的這些狗屁規矩!”壓抑太久的嘲風終於爆炸,趁著喜樂不在,一古腦地把這陣子累積的擔心全都化為怒氣,震耳欲聾的吼聲自他的口中進出,當下有如一記響雷在大街上轟然響起。
趙碧山的兩耳被他吼得幾乎聽不見,“我、我……”
街坊鄰里的下巴墜落一地,怔看著眼前怒濤漫天的嘲風,沒有人記得去撿拾起來。
“你、你別過來……”眼看著臉色鐵青的嘲風一步步踏來,心慌的趙碧山才想回頭搬救兵,沒料到帶來的人馬卻早已一鬨而散“喂,你們別走哇!”
早就把喜樂的叮嚀拋諸腦後的嘲風,張牙舞爪地步步進逼,直至趙碧山退無可退時,正待發作,一陣疾來的厲風卻令他倏然一怔,渾身警戒的寒毛都因此而豎起。
彷彿有人忘了關上天頂的窗扇似的,驟起的狂風自天頂落下急急亂卷,將大街上小販的招牌布幔吹刮至半空中旋繞飄搖,咆聲作響的疾風一路呼嘯,滿街青翠的綠萌也遭刮落一地碧葉,片片迎風而起在風中疾飛,剎那間,大地昏黑如墨,一地冥色不可收拾。
面色凝重的嘲風默然抬首,微眯著眸,視線穿過漫天的飛沙塵埃,在遠處的雲裡風間,依稀見著六道黑影矯矯竄過朝束疾行,他懵然地瞪大了眼,心中的警弦隨即被拉繃至最頂點。
是六陰差,他們正路過此地。
感覺到有道視線正在凝望,處在雲中的六陰差的無妄與無噬回眸一瞥,頓時發現了不該身處人間的嘲風,三人的視線恰巧撞個正著。
驟然颳起的大風忽地停息,半晌,絲絲縷縷的白霧,自街道上湧來,似是少女身上的湘裙那般潔白濃密,轉眼間,濃霧吞噬街頭巷尾,處在霧中,伸手不見五指。
“哪來這麼濃的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趙碧山,伸手揮拍著隊的白霧,想將瀰漫的霧氣驅散開來。
“大娘、大嬸快進屋去,把門窗鎖好千萬別出來!”知道自己被看見的嘲風忙扯開嗓,大聲命因這突來的異相而面面相覷的街坊些避難。
好不容易將身旁的白霧驅散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