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禍國殃民嗎?”張讓身後的樹叢中突然響起一聲冷笑,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介面道:“袁公子這樣說,想必是有鐵證了。拿出來看看,也好讓我們兄弟死個痛快。”我厲聲道:“是誰,給我滾出來。”一個人影從樹叢後,閃出來,身子飄忽,轉瞬奔到近前。是段珪。
段珪的模樣比張讓好不了多少,衣衫凌亂,全身血汙,他怒視了我一眼,大聲道:“袁公子把證據拿出來,自家自己投河死,不用你加一指之力,怎麼樣。”我冷笑道:“我年紀小,沒有參與國家大事,當然不會有鐵證。你這是欺人之談。”張讓道:“好,鐵證我也不要你的,反正咱家今日必定不能活了。袁公子,道聽途說的罪證總有吧,請你列舉一兩件出來聽聽。”
我乾咳這說:“反正——迷惑聖上總是有的。”段珪坦然道:“自然是有,不過迷惑聖上的不只是十常侍而已。滿朝文武倒是佔了一半。就拿你袁家來說,若不是善於體會聖意,又怎麼會來的四世三公這般榮耀。正所謂主明臣直,主憂臣疑。這一點需怪不得滿朝文武。”我失笑道:“如此說來,張先生和段先生實在很無辜了。”段珪沉聲道:“並不無辜。但罪不至死。”
我厲聲喊道:“賣官賣爵,培植親信誅鋤異己,禁錮黨人又怎麼解釋。”張讓慘然笑道:“黨人亦是一黨,宦官亦是一黨,不過是朝廷中的黨爭罷了。關禍國殃民何事。若說此事引起朝政動盪,那麼儒生亦有責任,何必因為吾等褲襠裡少了個‘鳥’,就把汙水都潑在我等身上。”他的話還沒說完,我臉上已然變色,倒退一步,叫道:“那麼謀殺大將軍何進又怎麼說,矯詔殺害三公難道不是死罪。”
段珪搖頭嘆息道:“數年之中,聽說袁府二公子少年文達,聰慧過人,一向心儀,沒想到,和袁家其他人一樣,也是蠢貨。沒有出奇的地方。”
我不生氣,只是冷冷的道:“說下去。”
段珪冷笑道:“就表面而言,我等不殺何進,何進和令尊就必欲除吾等而後快,所以殺何進只是自保,完全無罪。合理的很。進一步說,何進是什麼東西——”他盯視著我,好半響才吐出兩個字:“外戚”
我的腦中轟的一聲巨響;外戚、宦官、黨爭。這豈非是大漢朝覆滅的誘因。
段珪見我面上變色,氣勢大盛,湊近一步,冷哼道:“外戚和宦官輪流秉政,幾乎已經成了大漢天下的傳統。皇帝幼年即位,皇帝母親的孃家人必然做大,專權跋扈,目無君上。等到皇帝大了,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外戚又不想放棄權利,所以矛盾激化。無助的皇帝就利用身邊的親信宦官除掉外戚。這樣就形成一種頹勢,皇帝幼年沒有親信的人。所以就和我們這些褲襠裡沒有‘鳥’的宦官親近。有一些沒有骨頭的人,看到我等得勢,就拼命巴結,巴結不成的就拼命誹謗。等到這一任皇帝死了,小皇帝即位。新皇帝擔心大權旁落,所以就利用外戚勢力除掉以前忠心耿耿的宦官,這樣外戚的勢力又要做大。等到外戚勢力沒辦法控制的時候,皇帝又想起了身邊的宦官,利用宦官除掉外戚。週而復始報應迴圈。依我看來,不論是誰殺了誰,也不見的是罪過,不過就是政治傾軋的犧牲品而已。”
我的心頭巨震;是啊,我自小熟讀史書。被宦官殺死的大將軍的確不只是‘何進’一個。像平定匈奴有功的‘竇憲’、繼竇憲而起的大將軍‘鄧騭’、還有權傾朝野毒死‘皇帝劉纘’的‘跋扈大將軍梁冀’不都是死在宦官手上嗎?如此說來,何進的死倒是真怪不得這些褲襠裡沒有鳥的仁兄了。
大漢朝的外戚和宦官就像生來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是一定要鬥個你死我活的。何進不死,宦官必死,何進如今死了,宦官還是要死。只因為一個原因,就是權力的魔杖沒有了,庇護宦官的皇帝死了。所以宦官成了眾矢之的,皇帝昏庸的替罪羊了